之前有人发帖问过最严重的施工事故是什么。我回答说:高空塔吊从天而降,高压电线断落在地,挖机一挥身首异处,孔桩浇筑断桩无数。有些人说太夸张了,其实这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后来我把一些经历改写成了小说,发表在自己的空间上,我不敢写纪实,因为涉及到当事人的一些隐私和秘密,现在我把这些故事写成小说跟大家一 一数来。《曾经的你》2015年,九月,夏音销匿,秋雨如注。我讨厌下雨天,哪怕我很喜欢被雨水洗尽纤尘后晴空万里的城市。窗外,细雨滂沱倾盆而下,像是想要急切的掩盖些什么,又像是单纯的想摧毁它所见到的一切。
之前有人发帖问过最严重的施工事故是什么。我回答说:
高空塔吊从天而降,高压电线断落在地,挖机一挥身首异处,孔桩浇筑断桩无数。
有些人说太夸张了,其实这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后来我把一些经历改写成了小说,发表在自己的空间上,我不敢写纪实,因为涉及到当事人的一些隐私和秘密,现在我把这些故事写成小说跟大家一 一数来。
《曾经的你》
2015年,九月,夏音销匿,秋雨如注。
我讨厌下雨天,哪怕我很喜欢被雨水洗尽纤尘后晴空万里的城市。窗外,细雨滂沱倾盆而下,像是想要急切的掩盖些什么,又像是单纯的想摧毁它所见到的一切。
两年前,我在中建。
也是个多雨之秋,难得放晴,甲方代表在现场溜达了一圈,指着雨后泥泞的基坑,拍着项目经理宽厚的肩膀皮笑肉不笑的说,剩下的这些孔桩,一周后我要验收,应该没问题吧?
项目经理当着甲方的面立下军令状,工人开始加班加点制作钢筋笼;旋挖机全部没日没夜钻孔清孔;水下灌注工作无时无刻不在准备着。眼看孔桩一个个浇筑完毕,大伙悬着的一颗心也慢慢落地。
一天晚上,我突然从睡梦中跳醒,半夜给值班的同事王远打了个电话,让他暂停钻孔作业,他说忙着没空便挂了电话。
翌日,我焦急的跟所有人说马上就要下雨了,却被天气预报狠狠打脸。
夜晚,大雨不期而至,下钢筋笼的工人在轰隆雷雨中竭力嚎叫却始终逃不过垮孔的命运。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努力付诸东流,所有人都急红了眼,项目经理亲自冲到暴雨中指挥工作:“甲方已经给我们下了最后通碟,明天必须完成所有孔桩浇筑,小王,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明天我要看到这些孔桩都已经浇筑完好。”
那时,项目经理正要提拔王远,他的一句话,哪怕上刀山,下油锅,王远不敢不从。
“雨水已经冲垮孔桩,你确定还要浇筑?”
我问。
王远迈入雨中的脚步有轻微的震颤。
“我别无选择。”
也许是上天垂怜,夜雨渐歇,王远在夜风中娴熟的点燃一支叼在嘴里的烟问我,你怎么知道今晚会下雨,我说,这是我的秘密。
那时我刚从学校毕业,王远在中建干了三年,他现场经验非常丰富,我跟着他学了很多东西。他说他以前也像我一样严谨较真,目不容沙,而今却已不再年少,身不由已。
时间以强大到让人绝望的公正力毫不徇私的流逝,天边开始泛起鱼肚白, 在王远的指挥下,孔桩作业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就在大家紧绷着的神经开始放松时,一车离析砼的稀泥顺着导管灌入孔中,哪怕料斗已经关闭的很及时,还是有不少泥水灌入孔中,将桩割断两半。
我找来一根长长的木方插下孔桩,拔出来一看,至少有一米多的泥水:“这事我们管不了,上报甲方吧。”
“甲方?甲方懂个屁!”王远急的整个人都跳起来:“都别停下!换一车混凝土继续浇筑!”
“你疯了吗?就像断了一条腿,这栋楼建起来也是残疾的!”
“那又怎样?断了一条腿的蜈蚣还不一样满地爬?干我们这行,命都早已交给老天爷了,还管他妈的残疾不残疾!”
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是那么渺小,我昧着自己的本心和良知做事却无能为力。 我不善言辞,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伤痕累累的孩子无助的哭泣,那个在娘胎里便断了一条腿的孩子。
王远将桩号记下,用手机拍下罐车车牌,还叫来了搅拌站的站长在断桩面前留下合影,他叫我一起过去拍照,留下推卸责任的证据。我说我累了,然后独自离开,天已大亮。
几个小时后,甲方把所有孔桩验收完毕。
后来,王远立功,提拔区域经理。我反复问自己,在时间摧枯拉朽的破坏力面前,我是不是也会变成那个在利益驱使下,可以选择性失明的王远。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现在的我,就是三年前的王远。
不久我便离开了中建,离开了施工行业。
我回到了多雨的故乡,每到雨季,我总会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初心,哪怕一事无成,一无所有,一败涂地。
夜已深,雨没有停歇的趋势,我看了下手机,凌晨一点,刚收到了几条信息,是许久不联系的王远。
他说他或许知道我的秘密是什么了,每个雨夜他都感觉到内心深深的不安和谴责。他说他已经离曾经的自己越来越远。
在一个雨夜,他无意间发现年迈的母亲在床上瑟瑟发抖,才想起来,并不是只有我才能预言雨天。
希望你,依然还是曾经的你。
——本故事由现实改编,只是小说,请勿对号入座。
(待续……)
2楼
好贴,绝对精华,就要这么负责任的施工队伍,让我住这个楼打死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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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楼
值得看看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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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楼
有些人说太夸张了,其实这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后来我把一些经历改写成了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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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楼
支持楼主,继续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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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楼
写的很赞哦,真的就当做小说看了,期待楼主继续更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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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楼
《曾经的你》只是引子,下面我详细跟大家讲一下我在中建的故事。这个故事我在空间连载过现在稍作修改跟大家讲讲。
《兄弟,我想跟你讲个故事》
(一)
我叫陈剑,是这个故事的见证者。
我本是个甘于平凡的人,从小便胸无大志,不求轰轰烈烈,大富大贵,但愿朝九晚五,平平安安。
很多人从小便梦想着当科学家,做大官,而我直到高考前的几天才隐约萌动出做个建筑设计师的想法,填志愿时,无奈几乎所有学校的建筑学专业都需要加试素描,只好选择了另一个貌似相似的专业“土木工程”。从此,我的人生便走上了一条与想象中完全不同的轨道。直到上了大学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土木工程跟建筑学完全是两码事。
大学四年以快的不可思议的速度过去了,毕业时有些心灰意懒,随便签了家中建x局,我的学生生涯便画上了句号。
学生时代是美好的,无论多么冷酷的话语,多么绝情的誓言,最后都会一笑而过成为青葱岁月里最美好的回忆。
我们在校时,就听学长说过,中建是如何如何辛苦,当时天真的以为自己一个农村孩子,有什么苦吃不得。学生时代积累的满腔热血,在中建不到一年便消磨殆尽,有些事只有亲身体验过后才会知道个中滋味,有些苦,不辛苦,却打心底苦。
毕业没多久就到公司报道了,在总部附近酒店过了几天潇洒的日子后,应届毕业生便被分到了各个项目。
我的校友何超跟我分到了同一个项目—会展中心,十多天后,我们又一起被调到了另一个项目,原因至今不明。
第一个项目是个联营项目,当时我所负责的塔楼是一栋一百五十多米的超高层,由于整座塔楼的管理人员就只有我一个是公司的,甚至连我师傅都是外聘的人员,我并没有很好的融入团体,每天都是自己拿着图纸对施工现场或者拿着书本将理论结合到实际中来,有时候还跟其他施工员放放线。
那些日子我经常独自一人偷偷跑到临近最高的塔楼顶去,看着眼下忙碌的民工,思考着自己的过去,现在和将来。
就在那个楼顶我遇见了宁书平,一个改变我一生的人。他跟我一样是应届毕业生,一样习惯到塔楼顶上吹风,不同的是,他用不着偷偷摸摸,可以光明正大,他负责这座塔楼,不同的是,他有个很严厉的师傅。
我经常听到他师傅毫不留情的大声骂他废物,说他一个堂堂211重点大学的学生,连个小学生都比不过,还不如回去种田。对此,他充耳不闻,好像那边是个陌生人在说着与他无关的事情。我也不想过问太多,他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我坚信,或许是因为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吧。对朋友来说,有些事情,他想告诉你的时候,总会告诉你的。
有天晚上,他扯着我一块到市中心逛街去,公交车上只有我们两个人,司机边开车边唱着方音浓重的山歌,路上车不多,公交摇摇晃晃疾驰如飞,很快整个会展中心就剩下个小黑点。宁书平跟我说,分明才十多天他妈的怎么他觉得等这一刻等了十几年!然后在我诧异的目光中他把头伸出车窗撕心裂肺的吼叫,我怕出意外急忙把他拉回来,窗外风很大,他被呛的把头埋到大腿里剧烈地咳嗽,我只是轻轻的帮他拍着后背,没有多说什么,因为我清楚的看到他眼角的泪珠被山风吹的七零八落……
我们就那样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那晚他跟我说的话比十天来说的都多。
他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山村,从小品学兼优,成功考上一所211重点大学,在学校多次获得奖学金,他说一家甲级设计院给了他offer,可是他没去,因为他觉得做几年施工再做设计会让设计更加合理。他说施工单位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技术在嘴皮子上简直脆弱的不堪一击。刚到项目时由于他当场指出他师傅在看图纸上的一些错误让他师傅难堪,后来更是拒绝放线,说那是测量员干的事,他师傅便没有给过他好脸色。他说他知道自己那样做不对,但是他放不下骨子里那份高傲,他说他不甘心……
在会展中心待了半个月,我便被调走了,跟何超一块被调到了万达广场,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宁书平,刚满一个月他就辞职走人了,拿着第一个月的三千块工资买了张飞机票飞回老家去了,下了飞机才给我打电话,他说他第一次坐飞机,以前连火车都很少坐过,飞机起飞那一刻,他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似乎一下子挣脱了常年的锁链。那些他永远也无法学会的人情世故勾心斗角终于离他越来越远……
宁书平的故事就这样告一段落,我知道他并不是因为懦弱而退缩,他只是第一个做出了选择而已,那个几乎所有人都挣扎过的选择。记得我的一个大学老师说过,选择留下的都是强者,而选择离开的都是智者。
抬头,一道道优美的白色弧线在天空轻轻的延伸着,我命在我不在天,有的人做了决定就会勇敢的往前走,而有的人总是梦想着要怎样怎样闯出一片天地,但是一觉醒来,所有一切都抛到脑后继续原地踏步。
只要下定决心,出发,其实并没有那么困难,身披枷锁,你只是暂困牢笼,心若锁住,你将永远囚于孤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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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楼
本帖最后由 chenjianbo1989 于 2015-11-8 12:18 编辑 晓晓布丁 发表于 2015-11-7 19:57 支持楼主,继续更啊谢谢支持!会一直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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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楼
hui米 发表于 2015-11-8 09:45 写的很赞哦,真的就当做小说看了,期待楼主继续更新啊谢谢支持!会一直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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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楼
本帖最后由 chenjianbo1989 于 2015-11-8 14:16 编辑
《兄弟,我想跟你讲个故事》
(二)
宁书平走的那几天,我的心情有些低落,没多久我们应届毕业生开始签师徒协议了,我终于有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师父——钟海。会议上,师傅赠送了我一本心灵鸡汤,扉页上有师傅的期盼:心怀信仰,一直在路上。
那段时间,应届毕业生掀起了学习的热潮,万达广场这边施工员就只有三个毕业生,加班加点简直是家常便饭,忙的连迷惘的时间都没有了。师傅每天教我们喝酒打牌,闲暇之余也对我们谆谆教导:其实干哪行都是这样,哪里有既轻松钱又多还能学到东西的工作呢,说难听点是欺负新人,说好听点便是给你个学习的机会。
领导说,半年是个坎,刚离开学校美好的象牙塔就直面赤裸裸的满目苍夷,那段时间似乎所有应届毕业生都在抱怨。我的大学室友靳飞给我打了个电话,他说他项目在一个深山老林里,他每天都要走几个小时的山路,爬三十多米的桥墩,走在桥上双腿抖的都快打架了,白天晒的跟狗一样黑,晚上被蚊子盯的一身胞,他亲眼见过猫一样大的老鼠,老鼠一样大的蜘蛛,二十多公分的蜈蚣从床底爬出来,十多个蟑螂跟他睡一个被窝……他一下子说了很多很多,他们项目信号还不好,他是坐了三个多小时的私家车出来到城里的,他说很快就要回项目了,不跟我多说了,还要打电话给其他兄弟,他一直笑着跟我说,好像说的是别人的事情,想起毕业那天他送我去火车站,车马上都要开了,他还是不顾一切冲进车门紧紧抱住我……分明就是他在倾诉,可是什么在不停的抽泣的却是我?
不久,万达广场调来了几个施工员,我们总算没那么辛苦了,公司要在我跟何超间调一个人去质量部,这是个相对轻松的部门,本来领导是暗示把我调过去的,让我们自己选择只不过是顺口说说罢了。领导要点名的时候,我不识趣的把何超推去了质量部,因为何超干施工本来就专业不对口,早已萌生了离开的想法,我只是不希望自己的校友就这样离开而已。现在想起来当初的想法和做法都太幼稚了,人可以选择自己的道路,但是却不应该去干涉别人的人生。而且有些事情别人只是给你面子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傻乎乎的顺着杆往上爬的。
后来我又做了很多不成熟的事情,本来自己就不是那种左右逢源的人还不懂得变通,依然固执己见,在原则问题上不给别人情面,加上酒量不行,在酒桌上完全是个局外人,于是,即便我处事低调,还是有意无意得罪了些人,甚至还跟领导吵过架。现在想起来真是当初太年轻了。
不到半年,我又开始怀疑自己,有时候会偷偷看看天空,看看是否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那条轨迹。宁书平就像从来没有来过中建一样,再没有人提起过他,他偶尔会跟我借点小钱,他说他在接一个私人老板的项目,建筑和结构设计一起做,年底才有提成,由于没有学过建筑学,做建筑有些吃力,但是他相信自己能做好。在项目吃住都是免费的,也能存点小钱,我很痛快的借给了他。
不久,我师傅钟海结婚了,故事讲到这里便不能不说说我师傅,说实话,我很佩服他,他才两年多便当上了生产经理,处事圆滑,说话做事有门有道的,不管什么人,哪怕你明明知道自己是对的,也会被忽悠的无话可说,酒桌饭桌上更是像个无往不利的将军驰骋沙场。身为他的徒弟真是悲哀,他的半分本事我都学不到。
喝喜酒那天,每个人都穿的喜气洋洋,没有一个像是混工地的。干这行有些地位的人大部分都很能喝,朋友多了路好走,兄弟多了难推酒。那天,我第一次见我师傅喝到吐。
当时我师傅正在事业上升期,婚假只请了五天,干这行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周末没有假期,凡事都得请假,上级层层签字。
曾经以为中建就是整天拿着图纸跟几个工程师讨论着一些技术方面的难题,没事就看看论文寻找灵感,到底是太年轻了,把所有事情都理想化了,如果当初自己多去了解一些,是否就不会走上这一条路?
各式各样的彩条布将灯光晃的色彩斑斓,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有时候总是下意识的把在中建的半年当成是一场梦,也许醒来的时候,我还是坐在温暖的教室,旁边是一如既往天真无暇地笑着的同学……
“喂!你看,他哭了!”
“那是幸福的眼泪!”
思绪回到现实,我下意识的摸了摸眼角,原来是师傅被各种稀奇古怪的“调酒师”整的眼泪都出来了。
那一刻,我觉得从未有过的孤独,似乎周围的一切都跟我格格不入,仿佛我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仔细想想,我又何曾进入过这个世界呢。
生命太短,没有时间留给遗憾,所以有的人选择抛开过去,心怀信仰。
只是,我跟宁书平一样,有些不甘心。
伤心欲笑,泪出望外,哀大莫过于心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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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楼
chenjianbo1989 发表于 2015-11-8 12:14 《曾经的你》只是引子,下面我详细跟大家讲一下我在中建的故事。这个故事我在空间连载过现在稍作修改跟大家 …我是第一个不,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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