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建筑叫做圆形的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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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生活中,以“圆”为基本形态的建筑远不如规矩的方盒子出现得多,但作为几种基本建筑平面形式之一,圆形却还是受到建筑师们偏爱。细数中外建筑史,与“圆”相关的建筑不胜枚举,西方有经典的坦比哀多和宏伟的斗兽场,东方则有肃穆的天坛与神秘的土楼。
“圆”是最柔和的形状。
在几何上它首尾相衔,是万物与自然周而复始的象征,因此由圆而来的建筑也常常给人以不同寻常的空间体验,沉浸其中也不免感到自己被这座建筑温柔地包裹。
“圆”是无方向的。
其他几何形状总会以一条边指向某个方位,但圆是永续的曲线,圆内的空间只能靠人为的分割来削弱其本身的混沌;而如果身处环形建筑,走完一周后甚至还会产生循环往复的怅然。
“圆”也是一个怀抱。
拥挤的都市总在用方盒子追求更高的容积率,因此我们不得不到远离那些方盒子的地方去寻找圆形建筑的踪迹。比之棱角带来的严肃感,圆形明显更加温和可亲——圈出一片领地,让进入其中的人得以享受片刻建筑的拥抱,甚至治愈心灵。
藤本壮介在海口放了一座“天空之山”。这是一片不包含直线的、层层叠叠的圆。
“天空之山”滨海驿站是海口市公共艺术项目的第二座建成建筑,也是海洋与城市之间的过渡与缓冲地带。藤本在海边选取”天空“的意向,或许正是想借此表达自己对于这座驿站的期待:轻盈,包容,以及未来的无限可能。
与其说这是一座驿站,不如说是一座融于自然的构筑。最外圈的圆是起伏的山峦,内部则是按一定规律相切的圆,小圆的边界在大圆里形成人行小径,被“山峦”环绕的人们得以穿行其间。
“山峦”采用异形双曲面薄壳混凝土结构,建筑首层隐匿于灵动的屋面之下,通往地面的台阶浑然天成。坚固与轻盈在“天空之山”中融为一体,让驿站与自然无限接近,而圆形本身的发散性也最大限度地将建筑的美感向外拓展。
如果说藤本壮介用圆表达了开放的意向,弗朗西斯·凯雷的圆就是内向的安定。
同样是只有圆形的纯粹构筑,凯雷在森林中心的Xylem展亭则采用了另一种几何排列方式。Xylem展亭的顶棚受到当地传统建筑空间的启发,三种尺寸的圆由小到大组合成弯曲的原木顶棚,形成了与附近山丘融为一体的形态。
这座没有直边的展亭位于森林腹地,完全由木材建造:这些可持续松木全都是在避免当地树林遭受寄生虫侵害而修剪时砍下的,而凯雷并未对这些木材过度加工,未经处理的圆形横断面也自然而然地成为展亭中最小的几何单元。
游客可以坐在展亭里的原木座椅上休息,也可以自由地在空间中探索弯曲的流线,顶棚下方的开敞空间为人们提供了亲近外部的机会,隐藏的圆形边界则削弱了建筑作为外来物与自然的隔膜——这或许就是纯粹的圆所特有的魔力。
环形建筑是空心的圆。“环”通常是使用空间,人们在其中面向庭院移步换景,而自外部观察建筑,又会感受到其对于内部空间的保护。
位于沙漠中央的印度Rajkumari Ratnavati女子学校是一座由当地砂岩修筑而成的椭圆,在空旷的区域内像一座橙黄的灯塔,又与干燥广阔的沙漠景观浑然一体。
这座学校的朝向和整体布局使其能够最大限度地利用盛行风并避免阳光直射,但气流仍然可以从墙体之间穿过;椭圆形的建筑体量还有利于实现项目的可持续性,能够在炎热的沙漠地区实现被动式制冷。
在建筑本身的功能之外,设计初期建筑师就对各种文化中的女性符号进行了研究,最终选择用椭圆来彰显女性的力量和无限潜力,并象征女性团结一致——这个朴素的环便成为了当地学龄女性的一座堡垒。
▲“地球的home键”
与简约的沙漠女校不同,下面这个“地球的home键”是座看似极简,但实际上彩蛋颇多的大型办公建筑。
乔布斯向来擅长用极简来容纳极繁,这样一位拥有设计天赋的企业家在“化繁为简”时选择用一个环来囊括自己的所有想法也是理所当然;这座巨大的环几乎融入了乔布斯全部的理念,因此它不仅仅是全球最贵的企业总部,也必然是一个时代的传奇。
除去大楼本身的功能与象征意义,“环”也恰好与地球相呼应,于是这座巨型总部的中心不再局限于庭院,而是直接创造出一个园区生态系统,植被覆盖率高达80%,甚至还种植了餐厅所需要的食材,这也给了每位员工在工作中亲近自然的机会。
位于丹麦的哥本哈根动物园熊猫馆则是BIG为动物设计的小世界。熊猫馆的设计来自中国传统元素太极符号,为“毛笋”和“星二”提供了相对独立的活动区域。
高低起伏的环状观赏步道围合出了气氛和谐的自然场地,游客既可以在步道上参观,也可以进入步道下方的室内空间,隔着玻璃近距离观察熊猫。
这座动物园里的环并没有成为人和熊猫间的阻隔,相反,在保护动物的同时,环形流线使游客能够从不同角度欣赏熊猫,这未尝不是人们与自然的纽带。
圆与其他几何的相遇是一件奇妙的事,最具代表性的组合非21世纪金泽美术馆莫属。
SANAA选择用囊括了一堆“小房子”的圆来应对美术馆复杂的周边环境。这样一来,游客们无论从哪个方向而来,甚至在场馆内部,看到的都是互相关联的小体块,并不会过多关注圆形外边界。本该十分庞大的传统美术馆形象因此消解,该区域碎片化的建筑肌理也得以延续。
对于美术馆来说,圆与方的结合在功能与结构上更具意义。大圆与小盒子的差集是可供游客选择的参观路径,表现出公园漫步式的自由性,每个小盒子又展示着不同门类的艺术品,所以游客的每一个落脚点都具有开盲盒般的不确定性。
结构对于美术馆轻盈的特征功不可没。承重结构散布在每个盒子的边界上,保证通道的完整性不受影响,同时外部公共区域的柱子直径仅有120毫米,最大地维持了美术馆对于“透明”的追求。
类似这种“包含”的关系实际上反映了建筑师弱化建筑存在的理念:在这样的设计中,建筑不再是中心,空间内所有事物都具有相同的重要性,而人物的活动才是空间的主导因素。
今年,MVRDV为德国海尔布隆市人工智能创新园区(Ipai)提出的方案或许能够作为21世纪金泽美术馆的另类延续。
当地政府希望能够打造足以和硅谷媲美的科技园区,因此MVRDV大胆地将园区内所有的建筑都整合在一个巨大的圆形中,从上空鸟瞰犹如一盘各异的积木,倒是可以与苹果新总部的“环”跨服互动。
整个园区外部是一条长达1.2公里的环形路,园区中的建筑功能各异,同时也包含跑道、公园、观景台等休闲空间,总体规划简单、灵活、可持续,像极了一座理想国。
MVRDV选取这样的设计方式,或许是认同了“圆”本身所具有的完整性与标志性,因此在某一几何形状的特定意义下,不同的建筑就会巧合地呈现出相似的形态;但显然,如此庞大的园区与SANAA的美术馆的核心理念还是有所不同。
从人视角看,Ipai园区里还是方盒子居多,但圆形的规划又令这些方盒子不至于太过呆板,尤其是位于边缘和节点的建筑,形态上依然充满灵动的趣味性。
若想由繁入简,在令人眼花缭乱的园区之后,不妨来欣赏安藤忠雄在墨尔本市的新作MPavilion 10展亭——这座看似简单的展亭实则包含了建筑大师的标志性手法:在自然中创造和谐的图案,以及对于清水混净土的精妙应用。
这座极简的大师展亭旨在成为墨尔本文化和植物园区内的新聚集地,因此安藤忠雄希望用简而有力的几何来打造出令人难忘的建筑,并力求亭子四周的纯净性,保证这是一个完全与自然衔接的空间。
MPavilion 10的主体是直径14.4米的圆形天蓬和两个向外偏移的正方形片段外墙,观众由直墙之间的缝隙进入展亭。不同长度的混凝土墙结合天篷围合出宁静的避风港,令人联想起传统的日式花园;另外,一道横向开口贯穿整片南北墙,将外部色引入展亭,模糊了人造与自然的界限。
安藤的展亭大概是最“简单”的圆与方了,但他对于尺度和空间的把握又令这座自然中的构筑显得恰到好处,透出一种来自东方的哲学意味。
这并不是“可以但没必要”的选择,而是每个人都应该去体验的空间。
圆并不是主流的建筑形态,但每个生发于圆形的建筑却总能令人耳目一新,像是枯燥生活中的调味品,又像是大多数人会选择多看几眼旋转楼梯而不是直跑楼梯一样,圆常常带给我们别样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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