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碳要求下，节能工作需要转变思维

最近碳中和领域的大新闻就是第二次深改会，碳排放双控、油气体制改革、新型电力系统建设都是这次会议的议题，最近的讨论已经很多。

很特殊的是，这次会议专门提到了“节能”这个问题。在惜字如金的会议通报上，专门用一整句来讲节能，“要一以贯之坚持节约优先方针，更高水平、更高质量地做好节能工作，用最小成本实现最大收益”。发改委副主任也在人民日报发表署名文章，题目是坚持不懈推进节能和提高能效，专门对节能工作做出阐释和安排。

单从碳中和、能源系统科学的角度讲，做好节能其实是一个蛮有争议的话题。有人认为提倡节能政策无用、或者作用很小、甚至有副作用。也有人指出节能花小钱办大事，对实现减排意义重大。

反对的观点包括在新能源系统下，能源（在较多时间内）因为风光的大比例建设而变得很充裕，风光储能变得越来越便宜，节能工作的意义在下降；“能效差距(energy efficiency gap)“很小或者不存在（恰恰是理性思考导致了能源差距），而解决能效差距需要深刻的社会行为系统变化，麻烦费事，软成本很高；节能还会产生回弹效应(rebound effect)，效果大打折扣；节能政策落实下去就是多关空调少生产，一刀切严重，弊大于利。

支持节能的观点则提出有大量的节能机会，“遍地是未被捡起的黄金”，很多节能工作仍有直接经济收益；节能的发展对于实现低碳技术普及很关键，具体例子比如集中供暖系统节能改造后，有望大幅减低供回水温度，可以有效利用低温余热，节能还可以降低电力系统的负担等等。

在降碳要求下，新阶段的节能工作应该考虑上述的正反利弊分析，把节能和降碳紧密结合起来。

前一阶段的节能的核心工作在“捡起遍地的黄金”、专攻那些极不节能潜力极大的问题，随着节能工作的不断开展，这类节能潜力在减少。新一阶段的节能需要转变思维。

新一阶段的节能工作需要向碳靠拢，也就是不能单看单位能耗这一个数字，而要“节关键的能”。在冬夏季用电高峰期节一度电，和在平时节一度电，其成本和排放的影响必然很不同，如果只看年度的单位能耗，这种差距就无法体现。同样的，不同部门、不同地区的节能一单位效果也不同。在难减排的工业领域节能，或可以大幅减少部署昂贵的减排技术的需要；在电力传输受阻的区域节电也可能更为关键。

新一阶段的节能工作向碳靠拢，应该把节能增效和减少降碳阻力结合起来，在降碳阻力大的领域多节能。扩展和完善能耗制度，也应该向碳看齐，在降碳阻力大的领域严格能耗管控，减少那种一刀切、只看单位能耗的做法。

图片修改自Levesque et al. (2023) Joule

怎么把节能增效和减少降碳阻力结合起来？在哪些部门、领域、地区、时间？成本效益多少？潜力多大？笔者阅读有限，但看到的现有研究，我们对怎么去“更高水平、更高质量地做好节能工作，用最小成本实现最大收益”这个问题的科学理解相当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