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个世纪2、30年代 西方对中国建筑的认知肤浅 认为中国建筑 是发源较早但没有发展的建筑流派 ▲ 1896年起出版的《弗莱彻建筑史》建筑之树 此图为西方学者阐述世界建筑发展演变
在上个世纪2、30年代
西方对中国建筑的认知肤浅
认为中国建筑
是发源较早但没有发展的建筑流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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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6年起出版的《弗莱彻建筑史》建筑之树
此图为西方学者阐述世界建筑发展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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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人在兵荒马乱的年代更是
放任古建筑被毁、被盗
而日本学者
早已走遍中国
寻找日本木构建筑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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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野贞
20世纪初活跃在中国的日本建筑学家
自1925年起
他们就完成了许多
中国建筑史著作
且学术水平颇高
如 1925年
伊东忠太《支那建筑史》
关野贞、常盘大定《支那佛教史迹》
1929 年
伊藤清造《支那的建筑》
伊东忠太、关野贞、冢本靖《支那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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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5年伊东忠太《支那建筑史》
故而
日本学者断言讥讽
在中国没有唐代及以前的木料建造物
就算有
中国也没有能力进行科学的测绘
中国建筑史是日本人写的
要研究中国古建筑还需去日本
这一系列 荒唐的事实
极大地刺激了中国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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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法隆寺五重塔
法隆寺建筑群的建造时代可追溯至7世纪
被评为世界上最古老的木造建筑
在这样的背景下
以 梁思成、林徽因 为代表的
一群接受西方建筑教育的
知识分子
纷纷回国
放弃高薪的事务所工作
投身于中国 古建筑的研究和保护工作
1924 年
在父亲梁启超的建议下
梁思成和林徽因双双赴美留学
梁思成人物年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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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徽因人物年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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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启超希望二人能
一边进修学业
一边培养感情
留学期间
梁思成也确实用才华
赢得了林徽因的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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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思成林徽因在大学期间的合照
在赴美留学之前
林徽因已经打定主意
要攻读建筑学
梁思成受林徽因影响
也选择了攻读建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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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思成(左)、陈植(右)
在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合照
只是来到宾夕法尼亚大学后
他们才得知 建筑系不招收女学生
林徽因只好就读于美术系
但这却没有阻止她学习建筑专业的脚步
一份1926年的宾州大学档案上记载着
林徽因此时已经成为了
建筑系学生的助理教员
显然
建筑系不招女生的规定
并没有能阻止她学习建筑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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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徽因,宾夕法尼亚大学的毕业照
1925年
梁启超寄给二人一本 《营造法式》
题字:思成、徽因,俾永宝之
梁思成一阵惊喜后
却发现这是一本 「看不懂的天书」
此时的梁思成和林徽因未曾料想到
这本天书日后将陪伴他们一生
破译这部「天书」
也成为了梁思成梦寐以求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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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5年刊发《营造法式》陶本
他们甚至还为第二个孩子
取名「梁从诫」
因为《营造法式》作者是李诫
取意 「师从李诫」
1928年春
梁思成、林徽因
在加拿大举行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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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思成、林徽因结婚照
同年
他们接受父亲梁启超的建议
回国投身于建筑教育事业
在东北大学创立了
我国第一个建筑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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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1年梁思成(第1排右2)与东北大学建筑系师生合影
1931年
九一八事变爆发
30岁的梁思成回到北京
与林徽因一起加入
中国营造学社
一个研究中国传统建筑营造学的
私人学术团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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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1年
梁思成、林徽因加入营造学社后的合影
梁思成年轻时
因车祸留下腿疾
回国后林徽因的肺病
也一直反复发作
但抱着 国内殿宇必有唐构的信念
他们在
1932-1937年
双双带着病体
以北京为大本营
对华北地区的古建筑
有计划的展开了
田野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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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2-1937年,梁思成、林徽因考察路线示意图
因此前中国并无人研究古建筑
梁思成只好根据日本学者的资料
和各地县志
规划考察路线
1932年4月
梁思成看到日本学者关野贞
展出的 蓟县独乐寺 照片
便立即找清华大学借测绘工具
来到独乐寺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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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乐寺观音阁(关野贞摄)
初见独乐寺观音阁
其立于石坛之上
高耸矗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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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乐寺观音阁
登檐测绘
发现 脊作鸱尾
出檐深广
斗拱雄大坚实
乃后世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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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思成手稿(观音阁剖面图)
内部中央的须弥座上
有一尊 泥塑观音菩萨站像
高16米
三层通高
是我国现存最大的泥塑佛像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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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乐寺观音阁内部
梁思成赞其
上承唐代遗风
下启宋式营造
经查证
独乐寺重建于984年 (辽统和二年)
而当时日本学者认为
中国现存最古老的木建筑
是山西大同 华严寺薄伽教藏殿
建于 103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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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大同华严寺薄伽教藏殿
首次考察
就打破日本学者
对中国最古建筑的论断
这让梁思成欣喜不已
并在文章中称独乐寺为
「无上国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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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思成在独乐寺考察
且独乐寺修建的时间
距离唐朝覆灭仅77年
首次出征
便有如此发现
让梁思成看到了
唐代木构建筑的希望
1933年梁思成受民谣的启发
沧州狮子应州塔
正定菩萨赵州桥
他们开始向
河北、山西的山区行进
先后考察了民谣中提到的
应州塔
正定菩萨
赵州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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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3-1934年,梁思成、林徽因考察路线示意图
在 河北正定
林徽因穿着旗袍
爬上了 隆兴寺 的梁架
这是国内保存
时代较早、较完整的佛教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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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思成手稿(隆兴寺转轮藏殿剖面图)
在山西大同
梁思成测绘了
国内外现存最古老最高大的
木结构塔式建筑
应县木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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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县木塔
他花了整整6天时间
一根柱、一檩梁
一个斗拱、一个斗拱地
测量了几千根梁架
还不顾生命危险
爬上60多米高的塔顶
进行拍照和测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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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思成手稿(应县木塔外立面及剖面图)
另一边
林徽因则前往附近的 云冈石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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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冈石窟
对刻在石头上的建筑细节
进行临摹和拍照
以取得北魏时期木构建筑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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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徽因在山西
此时日寇步步紧逼
越来越多古建筑
毁于战火
林徽因着急道:
现在唐代木构在国内还没找到
而宋代所刊《营造法式》
又还不能完全解释
中国建筑演变史至今依然是个谜
(引自:1933年10月7日林徽因发表在《大公报·文艺副刊》的《闲谈关于古建筑的一点消息》)
1934年
他们先绕道河北赵县考察 赵州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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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思成手稿(赵州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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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州桥
后又在山西沿汾水南下
骑着毛驴
考察太原到赵城的古建
返程时又考察了 晋祠
我国现存最早的皇家祭祀园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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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祠圣母殿
1935年
梁思成受邀请
调研测绘 曲阜孔庙
以指导修复工作
同年
他们夫妇还为 天坛
担任修缮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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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思成、林徽因在天坛祈年殿上屋顶上的合影
1936年5月
修缮工作告一段落
他们又前往河南、山东
考察了开封铁塔、泰安岱庙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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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5-1936年,河南、山东的考察路线示意图
直到1937年夏
他们受敦煌壁画的启发
第三次考察山西
迎来了 一生中最重要的发现
建于857年的
五台山佛光寺东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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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台山佛光寺东大殿
它是寺庙的正殿
拥有巨大的屋顶
屋顶下藏着简洁、严谨的
七辅作大斗拱
檐角像大树般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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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光寺东大殿檐角
殿内面阔七间、进深四间
建筑总高13米
总面积677平方米
是中国现存规模最大的唐代木构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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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思成手稿(佛光寺东大殿)
当梁思成、林徽因爬上梁架
才发现上面积存的尘土有几寸厚
踩上去像棉花一样
脊条被蝙蝠挤满
臭虫从他们衣服上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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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思成、林徽因在佛光寺测量
前后花了五天时间
终于确认佛光寺东大殿
建成于唐大中十一年(857年)
梁思成和林徽因
在兵来匪往的荒野中
用六年的时间
终于寻找到了
一座建造超过千年的木构殿堂
一座推翻日本学者言论的古建
一座接续唐宋建筑演变的寺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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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光寺东大殿木结构爆炸图
那一天是1937年7月5日
可是没多久
他们就从胜利的喜悦
跌入逃亡的绝望
「七七事变」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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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国民日报关于七七事变的报道
梁思成、林徽因携家人逃亡
在带不了任何东西的情况下
却抱着所有古建筑资料
赶往 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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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梁家避战逃亡路线示意图
书生报国无他物
唯有手中笔做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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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思成(后)、莫宗江(梁的助理)在李庄伏案工作
最后在四川宜宾李庄
梁思成、林徽因
艰难求生
在昏暗的菜油灯下
完成32万字的著作
《中国建筑史》
这一论著不仅有力的驳斥了
「中国无建筑史」的偏见
还第一次把中国建筑史学
纳入了系统科学研究的领域
使中国建筑史从蒙昧走向科学
形成为一门独立学科
向世人展示了一片崭新的学术天地
建国后
梁思成被任命为
北京都市计划委员会副主任
为北京城做城市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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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思成向周总理汇报方案
1950年2月
梁思成先生和陈占祥先生共同提出
《关于中央人民政府行政中心区位置的建议》
规划方案建议:
1. 将北京建设成风景优美、高度绿化
不发展大规模工业的政治文化中心
2. 保存古城墙城楼
将其改造为世界上最特殊的立体环城公园
3. 在城西建设一个沿南北轴向的新政府行政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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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思成为北京构想的立体环城公园图
收到规划方案后
北京市长彭真告诉梁思成
毛主席希望有一个现代化的工业城市
从天安门上看下去
到处都是烟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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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北京城风貌
梁思成、林徽因没有因此放弃
又一起撰写了
《北京——都市计划的无比杰作》
还自费将规划方案印刷分发
希望得到公众的支持
然而苏联专家涌入后
在「向老大哥学习」的标语下
北京城墙轰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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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老城墙
1953年他们夫妇
为保住 永定门城楼 不被拆除
痛斥北京副市长吴晗
表示:
你们一定会后悔!
到时候再盖的就是假古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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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2年拍摄的永定门箭楼和城楼
夫妻二人痛哭
永定门城楼依然在1957年
因“妨碍交通”被拆除
2004年
永定门城楼
又成为北京第一座复建的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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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定门城楼现状
一面为北京古城奔走
一面参与新中国国徽、人民英雄纪念碑的设计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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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梁思成在病中与林徽因讨论国徽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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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华营建系(林徽因参与的设计小组)提交的最终方案
二人先后病倒
1955年
林徽因病逝
享年51岁
梁思成备受打击
文化大革命中
梁思成被当作
“混进党内的右派”被批判
收藏的图书资料全部被没收
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最终
他于1972年1月9日逝世
逝世前仍在病床上画图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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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思成晚年伏案工作
如今人们谈起两位先生
多牵扯风花雪月的故事
然两人半生颠簸
于人迹罕见处追寻古建
逃亡于乱世
依然为沿途见到的每一座古建
停留、测绘
在政治风浪中
不畏权威
抢救民族建筑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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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4年山西考察路上
两位先生作为建筑师
那份对古建的执着与赤诚
那份对民族文化的信心
那份以学术报国的初心
才最该被世人铭记与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