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语宅,一个译者的山居
benjamin903
2024年02月21日 10:24:09
只看楼主

  从北京主城区向北经G6,驱车约一个小时后,依次经过居庸关、水关和八达岭,人类有史以来用砖砌就的最大建筑体在层叠的山峦之间反复出现,沿着冬季枯黄的山脊起起伏伏。长城的存在迄今令人难以置信,就像“是个编年史家,冷漠而持久地穿针引线,那根巨大的历经千年的链条环环相连,因为所有的巅峰时刻需要绸缪,所有非凡之事需要酝酿。”(姜乙)

 

从北京主城区向北经G6,驱车约一个小时后,依次经过居庸关、水关和八达岭,人类有史以来用砖砌就的最大建筑体在层叠的山峦之间反复出现,沿着冬季枯黄的山脊起起伏伏。长城的存在迄今令人难以置信,就像“是个编年史家,冷漠而持久地穿针引线,那根巨大的历经千年的链条环环相连,因为所有的巅峰时刻需要绸缪,所有非凡之事需要酝酿。”(姜乙)



“望山居”是主人给的自号,长城之外再一个小时车程。由此四望,皆是群山,是为望山。但与“望山居”相比,我更愿意把这座房子称为“自语宅”,因为这房子在延庆的环境里,更像是个在喃喃自语的人,沉在自我当中,低着头不想被人看见。


鸟瞰


延庆的环境可以非常粗粝。我曾经在附近的山上夜宿,京西北夜空的旷阔,远山的枯荒,夜风的疏狂,落木萧萧的寒凉,荡然无存的关外文明,给人一份提醒,那是老天爷疼人,长城之外群山之间,人的离怆被自然和历史的离怆吞噬,渺小得自失,人会转悲忧为欢喜。此时此地,自语足矣。


入口立面


宅子只有两间房,前后对望,一间待客,一间生活,南北相对封闭的高墙明明白白地把院内和村落隔开来,这里面的空间其实是一个独特的存在。京城近畿,村子里有规定:新建住宅不能逾雷池半步,必须是前院后房,房高几许平顶坡顶都有相应的分寸。整个宅子也照着这个规矩做了,毫不张扬,如果不是崭新的砖和稍大的窗,外人走过时都未必能觉出它的特别。


内院·入口 ????

北墙


砖刚刚买回来的时候,平平整整地搁在架上,像是一块块新鲜嫩红的鸭血豆腐,让人不舍得下手。等到我们冬天来看时,变成外立面的它们已经开始泛白、变得粗糙,显出初经风霜的样子。这些从外省运来、质量上佳的红砖可能是这间宅子和周边民宅最大的不同,也是主人最大的开销之一。建成之后,房主常常笑着向我们抱怨:“原本就想做一个结实点儿、可以种菜、读书的农民房,没想到布口袋折腾成了爱马仕的价格。”


屋檐的鸟

北巷


“爱马仕倒不至于,可是它也有它的样儿啊!”我们笑着说。这间山居的样儿不是从外面捏出来的,是从里面透出来的,建筑师的手在这儿不重要,重要的是主人的模样。宅子里最重要的空间,在我看来,是西侧两个各自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间,隔着一个窄窄长长的枯寂的庭院对望。宅子的男女主人各用一间,一个写字,另一个也写字。他们俩如果想要相谈,总得有一个人走出房间,要么向南要么向北穿过这个边庭一侧长长的走廊。这几十步路上,从边庭里经过镂空砖墙透出的光影和四季,足够让这二位忖度好每一个词语。与自语,与ta语,“自语”二字就是在混凝土框架刚刚搭起来时,第一次经过这个空间时,落入到我脑海里的。


自语·边庭


这二位是走遍了世界的人,一位见过了地球上大小国家的各种人物,一位沉在历史里译完了齐腰的著作,仅仅旁观两人的沟通也已经是一种乐趣。“哪怕是种菜,也能让他们种出一篇《瓦尔登湖》来。”这是我们设计时心里暗暗所想。慢慢地,房子的低眉顺眼里就开始有了外刚内柔,有了不同于邻居的地方。


客人们要进到第二重院子,才能看到山居向内打开的通透。客厅和餐厅并不直接相邻,又是隔着院子两两相望,偌大的玻璃面在密不透风的红砖墙包裹之下显得肆无忌惮,似乎在告诉来者:在我这儿,可以敞开了聊,但聊天儿也有不同的聊法,该在哪里就在哪里。


主院

客厅

餐厅


这天我们和几位译者、出版人、建筑师一起来到山居拜访主人,从客厅聊到餐厅,从屋里聊到院里,聊黑塞、奥斯特哈默,聊房子、村子,聊状态,聊所求。白天在冬日的阳光下喝酒聊天,是一种特别的踏实。索恩工作室带来了迄今出过的所有书送给主人;著名的译者姜乙也难得出现在这么个人多的场合;我们带好了自己的耳朵和酒。自语宅在此刻慢慢地打开了自己,空空的书架、几乎侘寂的客厅,都等着合适的人作为填充物在合适的时间出现。


七八个人聊天从中午聊到傍晚,这才起身回城。走时每个人都说:“这宅子真好,在这儿特放松,在这儿自己呆着就行,聊个天儿都能被自己感动。” 几个建筑师开心地一笑,能感动真好。这世界已经使人越来越疏懒于努力,但举凡能打动、刺痛、感动、温暖人的思考、文字、房子、道理,无论巨细,都值得被提醒。


聚会之后很快就是新年,祝大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希望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能自语的宅子。


       
       
       
       
     
     
     

首次迎客的山居

lijiawei411
2024年02月27日 16:17:17
3楼

延庆的环境可以非常粗粝。我曾经在附近的山上夜宿,京西北夜空的旷阔,远山的枯荒,夜风的疏狂,落木萧萧的寒凉,荡然无存的关外文明,给人一份提醒,那是老天爷疼人,长城之外群山之间,人的离怆被自然和历史的离怆吞噬,渺小得自失,人会转悲忧为欢喜。此时此地,自语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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