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小人物,普通得无法再普通了,在每天的柴米油盐的压力下,我对现实颇感不安,也曾试图去改变,然而周围的世界似乎超出我的控制,一切都难以撼动。虽然也知道奉献的可贵,虽然也明白美好生活是一步一步争取来的,可是,遥望我那不过几十年的余生,我实在不想就这样等下去了。 你来深圳多少年了?
我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小人物,普通得无法再普通了,在每天的柴米油盐的压力下,我对现实颇感不安,也曾试图去改变,然而周围的世界似乎超出我的控制,一切都难以撼动。虽然也知道奉献的可贵,虽然也明白美好生活是一步一步争取来的,可是,遥望我那不过几十年的余生,我实在不想就这样等下去了。 你来深圳多少年了?
2楼
一、引子
离开深圳已经3个多月,渐渐地开始习惯了另一个城市的生活,习惯了现在这种比深圳踏实得多的日子。虽然每天依然是忙碌的,虽然偶尔也加班到很晚,但现在我却可以坦然地说:“离开深圳,我不后悔!”
我的不后悔并非因为这里有比深圳更便利的现代化,有比深圳更繁荣的夜生活,有比深圳更亲民的政府窗口(虽然有时办起事情来也并非那么亲民),甚至我现在的薪水还不及深圳的一半,可是我却决定在这里重新安家,就像候鸟一般找到了新的归宿。我不敢断言我会永远停留在这个城市,但至少它凭借一种独特的魅力把我从改革开放的前沿吸引到这里,而这种魅力正是深圳所缺失的,或者说,起码在我的五年的深圳生活中是缺失的。这种魅力与现代化无关,与繁荣无关,与金钱无关,它只与我的感受相关,与家人的感受相关,而人的感受也绝非只用金钱和物质能够衡量的。
这种感受便是“安全”。
我所提的“安全”并不仅仅是狭义的人身安全,而是一种综合的感受,是由生活的方方面面堆积而成的。
已经记不得准确的日期了,只知道那是2006年7月的一个下午,深圳一如既往的炎热,在一成不变的烈日下,我站在能望见滨海大道的阳台上,透过一年比一年浓重的霾,看着一年比一年澎湃的车流,终于做出了我苦思多日的决定——离开深圳。
事实上,我已经在6月的一天去外地参加了一个单位的面试,这个单位也在面试后的第三天通知我被录用了,虽然我口头答应会如期到岗,但最后的决定却是犹豫和权衡了很久以后才下的。
我向妻郑重地宣布了我的决定,在经过一番深入的沟通后,尤其是看到我们那刚刚十个月大的女儿,妻同意了我的决定,希望至少能为我们的小天使寻得一片成长的净土。然后我又说服了父母。父母从内地来深圳不过一年,对他们这个年级的人而言,稳定压倒一切,起初他们着实不理解我为什么要放弃深圳的一切,工作、人脉和房子。他们并不明白,深圳的一切其实并不属于我,它们属于那个我没有读懂的现代化,属于那些不知道为谁而建的高楼大厦。他们每天的生活路线就是小区、超市、公园,关于我与妻的工作他们并不太懂,只是知道薪水还可以,足以让内地的老朋友羡慕,关于深圳的“安全”也没有全面的认识,不清楚深圳是个过于追求物质而忽略了对人的体谅的城市。父母带着不便表达的抱怨,几乎是被我和妻强迫着从一个现代化的大都市“移民”到了这个人口不足200万的“小”城市。然而事实证明,父母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个新的城市,习惯这里的生活甚至比刚到深圳时习惯深圳的生活更快速。这种让人更愉悦、更“安全”的感受很快地让父母不再抱怨这里的一些不便,其实,所谓的不便在很大程度上只是生活方式不同而已。
这里的生活就算安定下来了。我却还是会偶尔想起深圳的点点滴滴,这并非是还抱有一丝想回去的念头,而是,深圳的这五年生活着实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体会到了人生百态,也最终帮助我确立了我的价值观。古人云“三十而立”,这一点也不假。刚进入三字头的年纪,我便警醒,原来被世人所误导的那种追求其实并非我的归宿,因此,便急于记录下这五年的生活,生怕这段岁月被现在的“良好感受”慢慢地冲淡,以至于无处寻觅,这也算是对这段光阴的一个总结吧。
深圳,繁华的背后,每个人的感受不尽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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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楼
二、五年深圳生活的流水账
1995年,我还在北方上大学,暑假时和同学相约来深圳“考察”。在一个雨后的清晨,一道美丽的彩虹迎接了我们。那时的深圳自上海宾馆以西就没什么高楼了,到处都是成片的绿地,我清楚地记得那天看到无比透亮的蓝天时的激动,我和同学坐在观光巴士二层的最前边,兴奋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在世界之窗里,我们疯狂的拍照,好像我们真的周游了世界一般,总统山、金字塔、泰姬陵、桂离宫、大峡谷前边都留下了我们的身影。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笑。在华强北的麦当劳里,我们点了最便宜的汉堡和薯条,只是想尝一尝它们的味道,体会一下“高档餐厅”的氛围。让我们吃惊的是,这么贵的餐厅里到了中午居然人满为患。我们还第一次在麦当劳里看到了“大哥大”,很多人都带着它来吃饭。这就是深圳给我留下的最初印象,深刻且美好。也正是这种印象,让我日后坚定不移地投奔深圳。
2001年,我和大多数人一样带着对深圳非常美好的憧憬来到了这个快速发展的城市,真正地开始了在深圳的生活。六年后再来深圳,这个城市的面貌犹如川剧的变脸,在人们还未留意时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我在科技园南区,这片填海建成的园区里找到了在深圳的第一份工作,这份工作与我大学的专业无关,深圳人应该都知道,这份工作十之八九就是跑市场了。
我的第一个住所是在大冲村边上的一个六层公寓里,房间面积大概20平方米,只有一个洗手间,没有阳台和厨房,每月的租金是500元。房间里只有一张上一个租客留下的单人铁床。第一次进到这个房间时,就被一股刺鼻的霉味熏得有些头晕。当晚就到大冲村的杂货店里买了拖布和去污粉。回来时居然迷了路,看着乱七八糟的农民房,看着满地垃圾的市场,看着路上神情各异的过客,深感危机四伏。路上不时有身穿迷彩服的人霸道地骑着摩托车穿过。我一时有些眩晕,不知道选择那条路才能回到公寓,也突然忘记了公寓的名字,没办法向路人求助,于是只好给房东打了电话,这才找对了路。回去后,我用了三个小时把房间的地板拖了五遍,才看到它的本色,真不知道上一位租客是怎么住的。
过了没多久,我发觉,这么费力拖地板的行为对一个租客而言实在是愚蠢至极,因为似乎没有人长久的住在这里,周围的人走的走,来的来,谁也不会在意地板是否足够清洁,而我也和他们一样在寻找新的居住点,以迎接未婚妻的到来。
2001年底,我回内地,希望未婚妻能随同我来深圳,我也向她描绘了一幅非常美好的画卷,并坦言,虽然目前有暂时的困难,但坚信,不久的将来,我们一定能融入深圳的主流社会。岳父、岳母大人将信将疑地同意了。要知道,妻在内地的单位是一家事业单位,工资虽然不高,但也不是很忙,岳父、岳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已经是很宽宏大量了,但也向我提了一个条件,先完婚,再回深圳。
于是,2002年新年过后,我把妻接到了大冲的公寓。我曾找遍了大冲所有的公寓,都没能找到一个符合我预期价位的又干净、又安全的公寓。因此我和妻的新婚“洞房”居然就是那20平米的公寓,我们的蜜月就是在大冲度过的。我们在公寓里添了很多廉价的临时用品。我们的床就是用那种能拼在一起的塑料地垫,上边再铺上褥子。我还从走廊尽头的垃圾桶边拖回来一张别人丢弃的破旧不堪的桌子,房间的两把椅子是在旧货店里花了十元钱买回来的。“热水器”也是自制的。我们买了一个大的塑料桶,在底部打了一个孔,装了一个水龙头,桶里挂了一个热得快,支架是在五金加工店用废角钢做的,这个热水器的全部造价加起来不过60元。现在每当回想起那段日子,深感愧疚,而妻自始至终没有一句怨言。“这就是生活,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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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楼
妻刚来深圳的那个月,我一有空儿就带她到处走走看看,并信誓旦旦地表示,我们的生活也会和那些高级房车里的人一样,一切都会在未来的几年成为现实,房子、车子、票子、孩子还有狗。
2002年的3月份,妻在上海宾馆附近找到了一份工作,我们通过熟人介绍,在振华路上租了一间公寓,房间面积大概只有16个平房,月租金却要900元,据说这已经是友情价了,对外人要租1100元,而且还不收我们的押金。这让我和妻自然是感激不尽,每个月总是提前几天把租金打到账号上。搬家的时候当然没有忘记把“热水器”也一并带来。这个公寓还有个阳台,幸运的是阳台上还有个供洗衣机用的水龙头。于是,我们就买了一个方形的塑料盆,在盆底开了一个孔,装了一只下水软管通到阳台的地漏里。这个水龙头就被我们改装成了一个厨房的洗盆。我们又陆续地添置了电磁炉、炊具,生活似乎正在慢慢地走上正轨。
妻每天走路上下班就可以了,而我要去坐502路小巴到科技园,幸运的是好像很少有人住在上海宾馆附近而去科技园上班的,因此每天上车时还都有不少座位。
2002年的9月份,福田区委附近有一个小户型开盘,我和妻去看了很多次,犹豫了很久,最终在10月份的时候决定买一套32平米的单身公寓,当时总价只有18.9万,我与妻把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支付了两成的首期款。
2003年的6月份,我与妻搬进了刚刚装修完的新居,从此以后才感觉,自己是深圳人了。周围的邻居很多也都是和我们年龄相仿的小夫妻,也有少部分是大龄单身人士。
在此期间,我与妻都没有更换过工作,薪水也或多或少地涨了一些。
买了房之后的日子,生活好像一下子安稳了许多,我们也不再吝啬把地板擦得干干净净,把厨房打扫得一尘不染。毕竟这是我们自己的空间。
就这样,日子一直到了2003年底,妻先换了工作,原因只是因为去上海宾馆上班太远。妻的新工作就在中心区,只要步行上下班即可。
2004年的5月,我也跳槽了,从原来的公司跳到了一楼之隔的另一家公司,跳槽的原因也很简单,只是想换一个环境,因为在原来的岗位上,一切似乎都已经形成定势,工作对于我而言变成了体力劳动,而且日常繁忙的工作使得自己很难抽出时间去读书、充电。因此我选择了一家业务全然不同的公司,当然,还是做市场。
2004年6月份,我与妻商量着换一套两居室或三居室的大房,准备计划我们的下一代,然而同期的新房已经涨到6000元/平米以上,一套80平米的两房首期款就要10万元,我们自然是无力承担。于是我们开始寻找周边的二手房,终于在2004年9月份找到了一套还算过得去的房子,在长辈的支持下,我们支付了首期款,同年10月中,我们由那个32平米的单身公寓搬到了83平米的“新”房中。那套单身公寓也以略高于月供的价格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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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楼
深圳,红树林般的心灵悠闲只能保持片刻
2005年7月,父母从内地过来。同年11月,我们的女儿诞生了。
生活似乎真的好了起来,但很快,步入三字头年级的我和妻便有了“35岁”危机,每个月的薪水除了月供和必要的花销外,全部存进银行,因为,面对未来,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首先,要换一套更大的房子,以应对女儿的成长。
其次,需要攒下一笔数额不小的费用,以备日益年长的父母急需之用。
再次,要为女儿的教育储备资金。
最后,还要为我与妻的“35岁”危机谋求退路。
生活真的是在改善,这不用质疑,但问题是,生活改善的速度,远不及危机和压力增长的速度,我与妻如此拼命的工作,却无法营造一个越来越有保障的生活。回望2002年我对妻的承诺,房子、票子、车子、孩子和狗,似乎正在慢慢地实现,但随之而来的是伴随左右的压力,房子有了,但却要背负长达二十年的债务,孩子有了,我与妻却对未来产生了怀疑。
2005年,我与妻的年收入加起来有16万之多,这不能说是一个小数目。
生活真的是在改善,这不用质疑,但问题是,生活改善的速度,远不及危机和压力增长的速度,我与妻如此拼命的工作,却无法营造一个越来越有保障的生活。回望2002年我对妻的承诺,房子、票子、车子、孩子和狗,似乎正在慢慢地实现,但随之而来的是伴随左右的压力,房子有了,但却要背负长达二十年的债务,孩子有了,我与妻却对未来产生了怀疑。
2005年,我与妻的年收入加起来有16万之多,这不能说是一个小数目,可是突然间却变得微不足道。
2005年中,房价突然开始暴涨,面对即将来临的“35岁”危机,我与妻已经不像前两年那样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信心,不敢承担再一次的20年债务。我甚至计划着卖掉现在的房子,再回到租房的时代,可是如果真的那样的话,我又会以什么样的心态看待这个城市呢?
2006年7月份,权衡再三,我们一家终于决定离开深圳。现在回望这五年,才发现,深圳真的不属于我们,我们也不属于深圳。离开深圳,就像是卸了一个异常沉重的包袱,顿感轻松,对未来,对人生有了一个全然不同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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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楼
三、深圳“安全”吗?
1、治安环境
不用刻意编造,我就可以讲述出一连串的恶性案件,这几乎是每一个深圳人的必修课,哪里又出现无名尸了,哪个大巴又被洗劫了,红树林又发生命案了等等。如果说这些恶性案件都只是听说,那司空见惯的偷与抢却是真实的所见。不只一次在大冲车站上看到三五成群的人冲到公车门口半偷半抢。而我在公车上看见小偷的概率也大到几乎每个月都能碰上,当然,看到的也并不是同一伙小偷。如果是同一伙小偷还到好,说明没有那么人从事这一行。然而每次看到的都是新鲜的面孔,这不禁让我疑惑,到底有多少人在前赴后继的铤而走险。深圳几乎每个上班族都被偷或抢过。2004年的一天,我上公车时,后裤袋被人刮开了,直到下车后,觉得有些漏风时,我才发现。幸好后袋里装的不过是厚厚的纸巾而已,但这让我损失了一条150元的新裤子。我的一名还算彪悍的男同事就没有我那么好运了。上午11时在车公庙的车站上被4个猛男围住,上衣口袋的里手机旋即被抢走。然而这还不是最让人生气的。我的那名同事当时就报了案,但没有立刻停掉手机,而是一天后拿着调出来的通话清单再次去了派出所,警务人员那不懈的态度让人对深圳的治安彻底失望了。我的另一个同事下午上班时在科技园到综合楼的路上遇到了一名背包卖手提电脑的,说是二手电脑,因暂时经济紧张需要卖掉,价钱只有2000元。我的那名同事对电脑真的没什么深刻的认识,只认识上边的IBM标志,一番讨价还价后最终以1200元把它买了回来。到了办公室让我们鉴别,这台电脑装的是WinMe的操作系统,系统显示的CPU是1.2G的,硬盘是20G的,而且光驱、软驱统统没有,USB口也不能用,我们只好把硬盘拆下来换到另一部电脑上重装系统后再装回去,这时才看到这台电脑的真实信息原来是:CPU133M,硬盘2G。这等垃圾货连100块都不值。这些难道还不足以担忧吗,偷、抢、骗的危机每时每刻游荡在人群里。经常能在白石洲看见手持冲锋枪的警察,这是我在中国任何一个城市中都没见过的场面。2006年初,听说高新公寓里有个女孩被人杀死在房间里,没几天,红树里一个创维的部门经理在和劫匪争斗时遇刺身亡,还有不知是联想还是长城的一位兄弟在高新立交的地下通道里被劫持……。这些都是仅在咫尺的故事。我还清楚地记得华强北那些整天游荡的新疆人,仅我个人就看见过几次他们在偷东西,有一次我还特意撞了一下被偷的人,天桥尽头立刻闪出两人成年的新疆人向我竖起中指。这些,我们的人民警察当真就没有看见吗?
2、35岁危机
深圳是一个独特的城市,每年都有大批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怀揣着理想来到这片热土,他们以更加饱满的斗志参与到这个城市的竞争中。2004年,在装修我的第一个小家的时候,我经常到八卦岭的一家装饰品专卖的市场里转,我极喜欢中国传统文化,总是想淘一个200元左右的拼花木窗挂在客厅,可是我看上的木窗价格都在800元以上,因此始终没有舍得买。其间碰到几个档口的主人都说自己是本科毕业。当时我还有些嘲笑他们的想法,堂堂本科毕业的人,这么大年纪了也没混出个人样,却在这里开店。两年过去了,我也很快地步入三字头的年纪,虽然我的工作还算稳定,但还是会偶尔到中国人才热线上去看看有什么新鲜的职位,忽然间发现,自己的职业生涯似乎真的就只能到35岁。在深圳工作了5年,即没有积累到足够下半辈子生活的财富,也没有积累到足够的知识,以至于不用担心会被前赴后继的年轻人超越。即便是已经成为企业的骨干,这种危机感始终挥之不去,因为我知道,如果有哪一天我选择离开,企业不会因为我的缺位而停止运行,这是企业机制的成熟性,这是深圳的特色。这也是企业管理者的高明,不以人情来组织企业,而是以制度来组织,企业的持续发展得到了保障,而我等依靠薪水度日的工作者却失去了安全感。这35岁危机应该是深圳独有的现象吧,只有在这个异常年轻化的城市里,才可能存在。如果35岁来临了,我该如何面对。我不是不可以选择自主创业,而是,我实在没有抵御风险的能力,一旦我的投资失败,我将一贫如洗。一贫如洗的人如何在深圳生活呢?
熙攘的人潮中,你找到自己的定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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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楼
3、生存环境
很怀念1995年初次来深圳的感觉,天是那样的蓝,城市是那样的开阔,马路是那样的宽敞。而现在,一切都已经变了模样。2005年里,全年至少有一半以上的日子里是有霾的,甚至有几天还相当的严重,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刺鼻酸气。这种情况在2006年变得更加严重。在家里的阳台上向外望去,滨海大道上经常是雾气蒙蒙的,尤其在黄昏时。深圳市区里有几条河涌,大沙河、新洲河……,早就听政府说要整治,可是每次经过都要掩鼻。据说2006年初环保部门终于顶不住舆论的压力开始了整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彻底搞好。2002年和2004年两次买房的时候都是选择在市区中心附近,图的就是方便,可是,方便的目的达到了,环境却陷入了污染中。曾经一度想去布吉或梅林关外找一片大的社区安家,几次的交通堵塞后便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为什么政府急于修建一个华而不实的市民中心,却不抓紧时间修几条路呢,要知道每天都有十多万人往返于关外与关内,每人浪费一个小时,这会是多么大的损失。因为业务的需要,我经常开着单位的车去拜访客户,深圳市几乎被我跑遍了,东到大鹏半岛,西到松岗,北到坂田,南到福田保税区。我最怕的就是走107国道,不只是因为车多,还因为沿路的空气实在是令人窒息,真是可怜那些货柜车司机,长年累月的穿行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环境的恶化不单单体现在空气质量上,深圳这些年人口急剧膨胀,无论去哪里都人满为患,路上的车也越来越多。据说深圳市关内空气里的氧气含量都低于关外。前几年碰到过一个海归,据他说,当年广州市专门组团邀请了很多留学生回国参观考察,希望能吸引高素质的人才一起建设广州,当时他顺便来了深圳一趟,这一比较便坚定的选择了深圳。这和我2001年来深圳的原因一模一样。而现在,深圳就凭这一副面貌还能有吸引力吗?
4、消费环境
深圳是一个市场化程度很高的城市,可是,它的市场化程度再高也不如香港高吧,但生活其中的人却远不如香港人快乐。香港的消费也很高,香港人的基本需求却是有保障的。而在深圳,只有人民币才可以保障一切。深圳的公交是我见过的最昂贵的公交,我上班从福田区委到科技园要4元钱,在广州最多只要2元钱,而且还是空调车。深圳的房价就不用多说了,2006年国家新一轮的宏观调控后,唯独深圳和北京的房价还在上升。深圳2000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承载了1200万人口,高房价是必然的。我不能理解的是深圳的公务员为什么就能住上经济适用房,梅林一村的房子2006年中已经涨到9000元/平米,难道政府真就觉得公务员的工资还不够高吗?面对如此高的房价,面对市场调节手段的失灵,深圳的住房保障体系迟迟不见动静。十一五规划中终于提了建设经济适用房的计划,但五年的总建设量具然不及香港一年的公屋建设量,香港人口还不到800万。除了住房,还有我们的食品,尤其是蔬菜和水果,在深圳真是卖到了天价,父母刚到深圳时看见民润里的苹果要卖到3、4元一斤,好长时间不舍得买,说在家乡,一块钱可以买两斤。如果说苹果是远道运输过来的,成本高,价格也高,那香蕉呢!有一次我去惠州,看到那里的香蕉才1.3元/斤,在深圳的超市里,几时见过2.5元/斤以下的价格。深圳的菜篮子工程着实还差得远。让我最担心的问题到不是上述的几个,房子贵大不了租房,公车贵大不了少出门,水果贵大不了不吃,可是人生病了总不能不治吧。2006年3月份,家里经历了一次不大不小的危机,父亲突然脑血栓,幸好栓塞的不是特别严重,只是半边身子有些麻木,走路也有些摇晃,这无论如何是要医治的,如果不治,后果恐怕更加严重。离家最近的当属北大医院,但我对它的恶名是早有耳闻,我的一个朋友只是一个痔疮手术,便花去了6000元,不知道北大医院用的手术刀是不是镀金的。最后我选择了去上海宾馆西南边的福田中医院,在那里首先拍了CT,然后拿去大夫那里问诊,大夫看了看说,需要住院,我执意要他讲出医治方案。我本人好歹也是知识分子,对生理卫生也不是一无所知,如果没有好的方案,我宁肯换一家医院,但那位大夫大人就是不说,只是强调他们会制定详细的方案。我真怀疑他的真实目的。我最终没有选择在那家医院继续救治,而是打车送父亲回家,把CT片翻拍发给妻的一个高中同学,她是专门研究这方面的博士,结果很快反馈回来,药方也开了出来,我带着父亲到最近的诊所按着药方开始输液,连续输了一个星期症状全消,全部花销不过350元,还没有拍一张CT贵。其实,父亲的栓塞并非医生描述的那么严重,父亲需要的仅仅是静脉输入一些溶栓的药物而已。由此,我便对深圳的医疗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妻同学的一席话也让我后怕不已,她说,如果医院的方案用药顺序不对的话,很容易导致血管破裂,造成脑出血,如果那样的话,人就没什么希望了。这就是深圳,对吧,医、食、住、行,无不隐藏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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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楼
5、教育环境
早就听说深圳的义务教育学位甚是紧缺,直到女儿的诞生,我才真正关注这个问题。学位的不足还不足以引起我的担忧,我与妻的户口都在深圳,排上一个学位应该没有问题。我的担忧是来自于一次意外的发现。一次从新洲小学门前路过,偶然看到布告栏上贴的光荣榜,上边说某些同学在捐款中数额较多,值得表扬。具体是为什么捐款,我现在记不得了,但如此方式的表扬却让我一直耿耿于怀。在教育都被货币化的环境下,孩子们能健康的成长吗?还有,2006年中在深圳电视台的第一现场栏目中,看到深圳一家学校中午把学生挡在大门外,只是为了减少学生在校园内的时间,从而避免可能发生的事故。我不知道是那位校长的数学头脑有问题,还是良心有问题。学生中午在校园附近的街道上游荡,发生事故的概率难道不是大于在校内吗?如果有这样的事故发生了,学校就可以推托责任吗?除此之外,我也不清楚这种事情是仅仅发生在这一间学校,还是所有的学校都是这样,因为我没有时间去调查。这让我又多了一份担心,尽管,女儿上学是几年后的事情,但我必须现在就要准备,如果几年后情况还是如此,那我连回转的余地都没有了,我宁愿不要冒这个风险。
6、文化舆论环境
深圳原本可以成为一个有文化的城市,但是它没有,因为深圳的主流媒体是拜金的,或者即便没有发表拜金的言论,其行为却显露出了拜金的思想。我对深圳的舆论环境一直不满,就拿凤凰卫视来说,经常在看铿锵三人行的时候遇到意外插播的广告,难道那些言语真的就那么敏感吗,深圳的官员们,你们就真的自认是高人一等,有些话只能你们听,而我等草民无权获知吗!而且这种方式愚蠢至极,它根本不能阻碍人民获取真实的信息,我现在都是在网络上收看电视,该知道的还是要知道。那些自诩是精英的人们,那些自诩能成为几个代表的人们,请认真审视一下市民们的智慧,深圳能走到今天,没有千千万万劳动者的智慧是无法实现的。在这五年里,基于我所能得到的信息,在很多事情上,我的选择与政府的决策不一样,在我看来非常容易理解的问题,政府为什么常常把它复杂化,也许是政府有意遮掩某些信息。我等在某些问题的看法上与政府的观点不一致,这并非表明政府的选择一定是错误的,因为我等平民的眼界实在有限。但政府至少应该让市民明白决策的道理,让群众的智慧来推动社会的进步,难道仅仅是自诩几个代表就真能超越大众的智慧吗?再回到电视台的问题,不知道谁给与电视台这么大权力,擅自更改节目内容,把原本高质量的节目换成低俗的丰胸广告,一放就是半天。难道市民每月缴纳的数字电视费就是为了看这些垃圾吗?提起数字电视,说实话,我一点兴趣都没有,技术进步让老百姓来买单,电视台这个原本是公共物品的机构摇身一变成了广电集团中的一员,公共资源变成了小集团谋取利益的工具。动不动就插播天威宽带的宣传。尤其是在“梅艳芬芳”的选秀期间,深市新闻、第一现场一遍又一遍的关注着这个无聊的、低俗的节目,这其中的功利性让人生厌至极。再看一下深圳整体的舆论环境,还记得“妞妞”事件在全国闹的满城风雨时,深圳的媒体竟然集体失语,电视台以广告或卫星故障的借口屏蔽相关内容,特区报更是只字未提。这背后是什么样的力量在作用呢?这种看不到真相的日子,让我颇感不安。
不敢断言,所有的深圳人都和我一样,缺乏“安全”感。我相信,甘心沉醉于深圳街头巷尾的人不在少数,看看万象城里那些疯狂购物的男男女女就已然明了。可是,每当我匆匆走过上沙的天桥时,每当我看到白石洲拥挤的人群时,每当下班后我在大冲车站盼望能来一辆能挤得上去的公车时,每当我在海雅百货前又看到三五成群的人在寻找弱者和机会时,身前身后的每一个人,无论是老的还是少的,无论是男的还是女的,无论是原本俊美的还是原本丑陋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不安与紧张。这一丝难以掩饰的情绪弥漫在深圳的每个角落。即便是在莲花山那开阔的草坪上,人们也不忘把包背在胸前。
这是一个随处设防的城市,而我的心情也因这设防难以轻松起来,出门、购物、工作处处与人讨价还价。原以为自己是精英,能在这么复杂的游戏规则中游刃有余。曾经嘲笑内地过来的同学,刚来深圳第一次坐出租车就被无良司机换了一张假的50元。嘴上不便表示,但在心里嘀咕:“怎么这么没经验,连假币都分不出来。”深圳培养了我全方位的设防意识,教给了我设防的知识,但现在,我并不以这些知识自豪,它们代表了这个社会的危机,代表了诚信的整体下滑,代表了政府职能的缺位。我更乐见那种《红楼梦》里刘姥姥似的豁达,那是最真实的生活。
2006年上半年,深圳的GDP增长为13.5%,“意外”地低于全省平均水平,说这是一个不良的信号还为时过早,但它足以给深圳敲响警钟,在这样的一个杂乱的环境下,深圳该如何前进呢,深圳的目标是否自始至终都是那么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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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楼
四、深圳属于谁
我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小人物,普通得无法再普通了,在每天的柴米油盐的压力下,我对现实颇感不安,也曾试图去改变,然而周围的世界似乎超出我的控制,一切都难以撼动。虽然也知道奉献的可贵,虽然也明白美好生活是一步一步争取来的,可是,遥望我那不过几十年的余生,我实在不想就这样等下去了。对美好生活的渴求胜过在现实中的奋斗,既然现实是如此难以改变,至少我还可以选择逃避。我就是一个平民,深圳绝对不缺少我这样一个建设者,事实上,在这五年里,我也从未感觉到自己在这个城市中有多么重要。这便是一种缺失的“安全”,一种渺小到可以随时被忽略的不安。
五年的深圳生活中,我曾经以为我是个深圳人了,但事情很快就发生了变化,在这个熟悉的城市里,我猛然发现,其实我并不真正了解它,政府总有些事情做得让我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平民无法理解,就像不久前白石洲的公车排队事件,我认为,这是一个傻子都能做出的判断,而我们的代表们却看不到。就在今天,获悉,深圳新闻网获政府3000万元投资,这笔资金将用于设备购置、软件开发及系统集成。一个网站果真需要耗费如此巨资吗?!
这个城市成了少数人恣意武断的场所,而人民的智慧却被排除在所谓的主流意志之外。政府每年都花大量的财力送自己的干部去学习,先是去北大、清华,后来是去香港、新加坡,今年在市委组织部的网站上看到,干部们要去南加州大学。说实话,深圳真的不缺人才,在几年的业务业务生涯中,我接触到无数杰出的人才。而且在现在这个信息社会里,只要有一根网线,便可知天下大事,着实没必要花重金送干部去学习。如果他们承担不了这份工作,为什么不找有能力的人来做呢?为什么不发挥人民的智慧来共同推进呢?
只有发挥人民的智慧,让人民享有充分的话语权和决策权,让政府不仅仅成为代表,而是人民的执行秘书,深圳才能真正属于人民,深圳人的生活才能真正安稳下来。人民才能真正扎根于此,并将自己的奋斗与深圳的前途紧密结合,建设好深圳,同时自身也能得到很好的保障。这就是一个平民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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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楼
五、平民的追求
五年前,天真地以为那些辉煌和财富在不久的将来也会是我的,过了这么多年才发现,仅仅依靠努力并不能变成那样,难道真的是自己此生没有财运吗,还是自己所追求的目标原本就是错误的。
现在我计划着卖掉深圳的房产,除去还给银行的债务之外,剩余的钱刚好够我在这个新的城市里买一套100平米的三房两厅,不用欠银行一分钱。现在,父母还好,我与妻还好,女儿也不错,一家人能团团圆圆地在一起,我已然知足了。要知道,这样的日子并不会永恒,亲人们终将一个一个的离开。甚至我与妻都说起过如果自己先走了,对方该如何。这只是早一天、迟一天的事情,我们没必要麻痹自己,我们对此认识得越深刻,也越能珍惜这就在眼前的幸福,也更能宽容地对待他人。这也是促使我离开深圳的原因之一,在那个物欲的城市里,我看不到幸福。
六、尾声
无论怎样,我已经离开了深圳,对眼前这个城市的关注会慢慢超越对深圳的关注,而那五年的深圳生活也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渐渐淡去。我将要面对的是一个全新的生活,就像五年前对深圳的生活抱有希望一样,我对今后的日子充满了期盼。只是不知道这个城市是否也会变得和深圳一样,如果有朝一日,真的如此,我不得不面对再一次的迁徙,因为我只是个寻求安全的小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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