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界河“乌江天险”石刻(5月20日摄,无人机照片)。新华社记者 欧东衢 摄 乌江,长江上游南岸最大支流。两岸奇山对峙,江中礁石嶙峋。86年前,3万余红军扎竹筏、搭浮桥,突破波涛汹涌的“乌江天险”,取得长征途中第一个大胜利。 依然是这条河,已然旧貌新颜。五桥飞架“天堑变通途”,十级电站蓄能奔涌,“悬崖村”出山铭记不屈信念,“污江”变“清河”,又现“一江清水向东流”。
乌江,长江上游南岸最大支流。两岸奇山对峙,江中礁石嶙峋。86年前,3万余红军扎竹筏、搭浮桥,突破波涛汹涌的“乌江天险”,取得长征途中第一个大胜利。
依然是这条河,已然旧貌新颜。五桥飞架“天堑变通途”,十级电站蓄能奔涌,“悬崖村”出山铭记不屈信念,“污江”变“清河”,又现“一江清水向东流”。
从“盐油古道”到“黄金水道”,千里乌江百年沧桑,天险绝壁间镌刻下色彩斑斓几多传奇。
贵州瓮安,江界河畔,矗立的红军抢渡乌江纪念碑,记录着80多年前红军取得的那场胜仗。
这是鼓舞人心的胜利。1935年1月15日,红军机关报《红星报》以《伟大的开始——一九三五年的第一个战斗》为题,详细记录了抢渡乌江的作战经过。
悲壮的湘江战役后,中央红军从出发时的8.6万人锐减至3万余人,通道会议后,中央红军转兵贵州。在西进贵州途中,红军内部围绕“东进”和“北上”争论激烈,前方乌江北岸国民党重兵扼守,后有追兵围堵,敌人妄图把乌江变成“第二条湘江”。
然而,英勇的红军战士在乌江沿岸群众生死相依支撑下,砍竹子、扎竹筏、搭浮桥。1935年1月1日至6日,冒着敌人滚滚炮火,红军在瓮安县江界河、余庆县回龙场、开阳县茶山关三个渡口抢渡乌江,挺进遵义,为实现伟大转折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乌江天险,浪急滩险、暗流涌动,红军为何没有重蹈湘江战役覆辙?
在瓮安县猴场镇,一栋百岁四合院。
1935年元旦,中央政治局在这里召开猴场会议,作出《关于渡江后新的行动方针的决定》,进一步批判了党内“左”倾错误,继续准备渡乌江北上。红军总政治部还下达《关于瓦解贵州白军的指示》,对敌军开始进行有目的、有计划的政治攻势。
前仆后继的共产党人,在艰难困苦中实事求是、主动求变,这种精神犹如“灯塔”,指引着航行的方向。
在遵义市余庆县大乌江镇红渡村,93岁老人王顺昌珍藏的父亲王义和一张黑白老照片诉说着答案——
照片上,王义和面带微笑,肩膀上扛着一根又圆又粗的竹子。照片背面写着:“王义和保留当年红军过乌江架浮桥兰竹纪念。”落款是:遵义纪念馆,1969年10月。
当年,红军用自己的言行赢得百姓支持:世上还有为穷人谋幸福的队伍。乌江沿岸群众主动砍竹子、拆门板、拿箩筐,帮红军扎竹筏、搭浮桥。
王义和与村里几个人自愿去城隍庙帮红军打龙绳,红军渡江后,他留下两根搭浮桥用的竹子,直到1969年捐献给遵义会议纪念馆。
“我父亲说,神啦,神仙架桥都修不起来,红军一晚上架好,还过了千军万马。”王顺昌说,从那以后,当地人都喊竹筏“红军水马”。
风险挑战、挫折坎坷,击不垮勇敢无畏的共产党人;“水马”跃江,迈过一个个“拦路虎”,迎来一片新天地。
“五龙”过江,“黄金河”捕捉金色机遇
全长1044公里的乌江,横穿贵州7个地(州、市)的47个县(市、区),奔腾于大娄、武陵山脉之间,气势磅礴、峡滩踵接。因两岸山体倒映水中,江水呈墨乌色,乌江就像一条乌青色的蛟龙,由西向东奔腾而去。
端午时节,乌蒙深处、乌江岸边的化屋村里,游人如织。紧邻乌江源头水域的同心广场上,身着民族服饰的苗族同胞对山歌、吹芦笙,与游客们一起载歌载舞。
这个位于乌江源百里画廊大峡谷的村寨,过去的名字叫“化屋基”,意为“悬崖下的村寨”。群山阻隔、险流环绕,这里曾被列为人类不宜居住之地。
“以前外出,都要翻过一个叫‘手扒岩’的几十米高的悬崖,勉强站得住脚,手要拉着崖边的树藤、石缝才能避免摔下去。”说起以前村里的出山路,贵州省黔西县新仁苗族乡化屋村党支部书记张玉芝很是感慨。
脱贫攻坚决战也是一场改变命运的决战。4年前,“化屋基”苗族群众从悬崖下搬到了江边的移民新村。依托秀丽的自然风光和特色民族文化发展旅游,2019年,化屋村所有贫困人口全部脱贫。
作为贵州第一大河,乌江从大山深处奔涌而出,注入长江。流域最高点海拔2900米,而河口水面仅为海拔136米,巨大的天然落差造就了“一座水电富矿”。
乌江的径流量与黄河相当,成为我国第一条实行流域梯级滚动开发的河流。千里乌江、十级电站,青山绿水中串联成线,总装机866.5万千瓦,源源不断供给着绿色能源。
作为川东与黔东北的重要纽带,乌江自古以来就是交通要道。古时从四川、重庆运送盐,沿乌江逆水而上,进入贵州东部和湖南湘西;又将桐油、生漆、五倍子、木材等贵州土特产水运出境。这种生态延续千年,形成了一条历史悠久的“盐油古道”。
贵州省乌江特大桥(4月19日摄,无人机照片)。新华社记者 欧东衢 摄
“铁腕”治江:“生态河”实现绿色蜕变
乌江是贵州的“母亲河”,以近四成的省内面积,承载着贵州一半以上的人口和经济总量,是贵州经济社会发展最快,规模和影响最大的流域地区。
两岸资源富集,乌江流域拥有我国最大的磷化工生产基地。曾几何时,因工业的快速发展,乌江变“污江”,一度拉响生态“警报”,成为贵州八大水系水质达标率最低的河流。
乌江治理,难在治磷。34号泉眼治理就是一个生动的案例。
位于遵义市播州区乌江镇的34号泉眼是一个岩溶泉,附近企业磷石膏废渣产生的污水渗漏到地下,通过地下水系从34号泉眼集中涌出流入乌江。污染严重的时候,乌江镇河段整个江面成了“米汤河”。
十多年来,贵州以34号泉眼为重点,痛下决心解决乌江磷污染难题,源头治理、以渣定产;末端兜底、标本兼治。
“为了弥补‘环保欠账’,企业投入可以说不计成本。”贵州磷化集团董事长何光亮说,企业投入34号泉眼的环境治理费用已超过10亿元。
“进入汛期后,我们一直密切关注汛情和水位情况。”贵州磷化集团安全环保部环保主管梁礼强说,去年汛期,34号泉眼污水处理设施全系统开机,实现污水全部收集处理和达标排放。
乌江清,贵州水清。治理乌江是贵州建设国家生态文明试验区的重要举措。生态治理加快了乌江流域“腾笼换鸟”、调整产业结构的步伐。
为解决磷石膏废渣带来的环境问题,贵州全力推进磷石膏用于生产新型建材等资源化综合利用,对新产生的磷石膏,在矿井下就地回填。
2018年,贵州出台磷石膏“以渣定产”政策,化工企业消纳磷石膏情况与磷肥、磷酸等产品指标直接挂钩,倒逼企业提高废渣综合利用,加快转型升级。
2020年,乌江干流水质首次达到Ⅱ类标准,“牛奶河”变成“清水河”,34号泉眼下游再现碧水东流、清波荡漾。
红军抢渡乌江是激发斗志重塑信心之战,如今,红色“英雄河”正在努力打赢另一场“战斗”:保护好乌江流域的绿水青山,才能赢得金山银山。实施全面禁渔后,沿岸大力发展红色旅游、绿色产业,让退捕渔民没有后顾之忧。
余庆县大乌江镇乌江社区渔民何文富上岸后,在红军突破乌江纪念园的游船上做水手,妻子参加了政府组织的厨师培训,在镇上开了个夜宵店,家庭年收入10多万元,生活比原来还要好。
滔滔江水、惊涛拍岸,千里乌江奔涌向前,绘出一幅波澜壮阔的时代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