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建筑至少有两个观众:一个是使用者,一个是过路人。 环球建筑(ID:LiveinArch) 原创 文章已获得授权 编辑 | 肖琪玲
每个建筑至少有两个观众:一个是使用者,一个是过路人。
这位18岁赴美留学的富家子,近乎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于所爱的建筑事业,终成为享誉全球的建筑大师。游走于东西方之间的他,坚持现代主义风格,并在作品中注入东方的诗意。
被誉为“最后一位现代主义建筑大师”的贝聿铭的一生,正如他对建筑与生命的感悟般: 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善万物之得时,感吾生之行休。 今天与你分享关于贝聿铭,我们应该知道的有哪些。
贝聿铭1917年出生在广州。祖上贝家是吴中的名门望族,清朝时期即为“苏州四富”之一。贝氏祖宅位于苏州的西花桥巷,现在著名的的景点狮子林以前就是贝家产业,后捐给国家。
贝氏家族人才辈出:祖父贝理泰是清末著名的金融家,父亲贝祖诒曾长期在中国银行工作,1946年还出任过国民政府的中央银行总裁。
1935年,18岁的贝聿铭远渡重洋,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攻读建筑,后转学到麻省理工学院,又读了哈佛。
不论是天赋还是兴趣,真正奠定其国际建筑大师地位的,即是赴美留学的这段时光。
宾大建筑系声名显赫,是梦想成为建筑师的中国留学生首选,梁思成、林徽因夫妇即是宾大学子。但当时的宾大更注重古典主义装饰艺术风格,建筑系课程中有建筑艺术,而无建筑工程课程。贝聿铭的强项则是数学和自然科学,他意识到自己如在宾大可能会一事无成,故而做出转学之举。
1939年,贝聿铭获得麻省理工学院建筑工程学士学位,本想马上回国,但抗战爆发关山阻隔,父亲让他待情况好转再回来。他去了一家建筑公司工作,后与妻子一起转赴哈佛大学建筑学院,攻读研究生课程。在哈佛时,著名的现代主义大师格罗皮乌斯担任他的导师。
“建筑是一种艺术形式,这一点毋庸置疑。也难怪我对立体主义开始发生兴趣,就是感受到它与建筑之间有某种共生关系的时候。就这方面而言,柯布西耶的作品无疑影响了我。”
△ 经典作品之一 萨伏伊别墅 Villa Savoye
在波士顿的日子里,贝聿铭将自己泡在图书馆中吸收各种现代主义的思潮,而其中他最为崇拜的就是勒·柯布西耶。1935年11月,柯布西耶造访麻省理工大学。
贝聿铭后来回忆道: “和柯布在一起的两天,可能是我建筑学习生涯中最重要的日子。”
纽约地产大亨威廉·齐肯多夫,曾在自传中坦承,对这位才华非凡、精明过人的东方年轻人“相见恨晚”。他曾对贝聿铭说:
“我们将要做的种种事情将大大区别于、优越于这个国家其他任何人正在做的一切,而你作为一名建筑师无法拒绝这样的挑战。”
齐肯多夫当时并不知道,他的这条建议,与贝祖诒给儿子贝聿铭的忠告不谋而合: 优秀建筑的精髓不仅在于构思伟大的建筑物,而且要使它们与金融和经济要素有效地联系在一起。
所以在1948年,31岁的哈佛大学建筑系助教贝聿铭,离开安静的校园,从他居住的波士顿剑桥小镇来到大城市纽约。
对这位东方青年而言,这个决定不仅仅意味着自此从安静的学术界投身到一个喧嚣的商业界,也是他人生轨迹就此转变的一个节点。
在那里,贝聿铭学到了城市规划、如何进行高端融资、政府的相关法规及商界的实用主义等。对于成功的建筑师来说,这是除了建筑设计外必备的技能。
在这一时期,贝聿铭完成了许多设计项目,但在建筑上的品质大多平庸不出彩,其被建筑师协会所不啻的“标签”,让贝聿铭对前途开始新的思考。
虽然齐肯多夫对贝聿铭非常肯定,贝聿铭最终还是选择离开齐肯多夫的公司,成立了自己的事务所。
齐肯多夫曾给贝聿铭和他的合伙人写了一份很动情、也很伤感的告别信。 贝聿铭后来说,30年后重读这封信,依然潸然泪下。
没有人的人生永远一帆风顺,贝聿铭的职业生涯中也曾遇到过诸多挑战和难关,但他从未动摇过自己的信念。
终于,1963年, 贝聿铭 迎来了他第一次真正成名的时刻。那一年,美国总统肯尼迪被刺杀,他的家人决定在波士顿修建一座私人图书馆以表纪念。
当时和贝聿铭共同竞争这一项目的建筑师,包括密斯·凡·德·罗和路易斯·康,然而杰奎琳·肯尼迪却选择了几乎没什么名气的贝聿铭。
在接待杰奎琳时,贝聿铭重新布置了事务所,并摆放了一些她喜欢的花草。而且准备了非常专业、细腻的设计方案,也很考虑肯尼迪家族的风格。
相比之下,密斯很骄傲,路易斯·康不修边幅,办公室更是乱糟糟的。
杰奎琳本人说:
“这是个非常动情的决定……他满是自信,让我想起了杰克(约翰·肯尼迪的昵称)。
他们是同一年出生的。
我决定和他一起迈出大胆的一步。
”
△ 肯
尼迪图书馆
“我更加耐心,因为我是个中国人。假设我说,某个业主不喜欢我的设计,我不会在意。我会换个日子再来。”
从法国巴黎卢浮宫前的玻璃金字塔,到卡塔尔多哈的伊斯兰艺术博物馆,从中国的香山饭店再到日本的美秀美术馆,贝聿铭用自己的作品征服了世界。
“贝聿铭是一个难得的跨文化样本,他从东方和西方两种截然的文化土壤中汲取了精华,又游刃有余地在两个世界里穿越。”
1981年,法国推出巴黎卢浮宫重建计划,贝聿铭说:“要么给我做,要么我放弃,年龄大了,不想竞争。”
玻璃金字塔方案公布后,更引起轩然大波。据统计,有90%的法国人反对金字塔方案。
有巴黎市民见到贝聿铭后朝他吐口水。包括米兰·昆德拉、尤涅斯库这样的名流都反对。他们评价方案是“光洁黑板上的指甲划痕”、“法国脸上的一道疤”、“破坏了我们每天的遛狗路线”。
后来的结果自然证明了贝聿铭的正确,并进一步成就了他的大师地位。
贝聿铭非常青睐博物馆建筑,因为它是人类文明成果的总结。 在这之后他又设计了日本美秀博物馆、苏州博物馆、伊斯兰艺术博物馆。
△ 日本美秀美术馆 (Miho Museum)
△ 贝聿铭与其设计的苏州博物馆
△ 伊斯兰艺术博物馆
无论是卢浮宫金字塔还是贝聿铭故乡的苏州博物馆,都能很明确的感受到他的格言—— “让光线来作设计” 。
光与空间的结合让他的作品空间变化万端。
贝聿铭坚信,建筑不是流行风尚; 他从不阐释作品的理念,他认为建筑物本身就是最佳的宣言。
如今这位建筑大师已离我们而去,但所幸,那些作品将永远屹立,作为他的延续永存。
2017
年,贝聿铭100岁时,网站Departures发表过一篇“别人眼中的贝聿铭”《贝聿铭的第一个一百年》。
(节选翻译《I.M. Pei's First 100 Years》By Ian Volner and Rachel Hurn on March 24, 2017)
《纽约》杂志 Bobby Doherty 摄于2017年4月7日
“贝总是待人非常亲切,不过也有一点点含蓄。他使自己难以捉摸。
这是一种非常聪明的做法——不是用诡计,而是外表,也许是:这种平静的、文质彬彬的外表,让人难以看透。
他可以摇身一变是一个最随和同时是最严格的建筑师,这赋予了贝能够说服他的客户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并且使他们确信结果就是他们想要的技能,这让我觉得非常有趣。”
“我第一次见到贝先生是在他的公寓。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他风度翩翩。他一直保持微笑,并且他非常关注别人和他说的话。
他很有气质也很谦逊,这是只有最伟大的人才会同时拥有的内在。他是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国际建筑大师。
位于香港的中银大厦就是其中一部杰作。当你看着香港的地平线,这个杰作给你的感受就像在看纽约的克莱斯勒大厦一样震撼。它不是最大的建筑,如果不是最大的话,但它一定是最与众不同的建筑之一。
贝先生是我们所有人的先驱。在中国哲学里,人们说,90岁是一个极富经验的年轻人。他就是如此。”
“20世纪可能没有一个人能比贝将东西文化融合的这么有深度。
他不仅高度融入美国文化,同时又是一个深植中国文化饱有学识的人。他有着非凡的广度和深度,和连接不同文化的能力。
加之他的特别有魅力的人格,这让他成为了一个别人都想认识想和他一起工作的人。
当然了,他是一个有天赋的建筑师。不过,他可一点都不软弱和含糊。他是迷人的、讨人喜欢的,但他是个意志坚定的人,一种如果你想做到任何有质量的事你就必须是个建筑师的意志。”
建筑与建筑之间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贝不仅仅将建筑看做是纪念馆。他将每一个建筑联系起来,将每一个建筑视作对它周遭的挑战。”
他清楚,每个建筑至少有两个观众:一个是使用者,一个是过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