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和墨西哥同行聊巴拉干 <转>
takashiabara
2007年01月22日 16:48:14
只看楼主

半年前研究室里又来了一个留学生马丁,是墨西哥人,却不是印象中的黑褐色皮肤。中美洲国家大部分是用西班牙语,不过他的英语不错。慢慢熟起来,他就给我们看自己在墨西哥时做的东西,有个建成的住宅作品很出色,还有一个大的低成本住宅开发项目,相当深入。他来日本读博以前在墨西哥城一所大学里当教师。 两个星期以前在福冈的丸善书店看到新上架的齐藤裕编的luis barragan,其实是再版,第一版是92年。齐藤氏是个自学的建筑家,以前见过他的关于斯卡帕的书。这本和那些一样,主要是他拍的照片,很贵。但是巴拉干的东西太有震撼力了,想了想还是买了下来。回来正好遇上马丁,就问他有没有时间和我聊聊巴拉干,他说没问题,我想我能给你说点儿巴拉干,我的家离他家不远,我小时候大约25年前见过他,我的一个朋友的家是他设计的。

半年前研究室里又来了一个留学生马丁,是墨西哥人,却不是印象中的黑褐色皮肤。中美洲国家大部分是用西班牙语,不过他的英语不错。慢慢熟起来,他就给我们看自己在墨西哥时做的东西,有个建成的住宅作品很出色,还有一个大的低成本住宅开发项目,相当深入。他来日本读博以前在墨西哥城一所大学里当教师。
两个星期以前在福冈的丸善书店看到新上架的齐藤裕编的luis barragan,其实是再版,第一版是92年。齐藤氏是个自学的建筑家,以前见过他的关于斯卡帕的书。这本和那些一样,主要是他拍的照片,很贵。但是巴拉干的东西太有震撼力了,想了想还是买了下来。回来正好遇上马丁,就问他有没有时间和我聊聊巴拉干,他说没问题,我想我能给你说点儿巴拉干,我的家离他家不远,我小时候大约25年前见过他,我的一个朋友的家是他设计的。
第二天上午我们在研究室碰头,马丁不愧当过老师,一上来先给我说了些墨西哥建筑的历史。大致分为五个阶段,纪元前、0~1521年的先史时期(基本上没有文字记载的历史)、1521~19世纪末的殖民地时期、20世纪60年代为止的modern、和1962年至今的当代。62年是个很重要的年头,那一年中大批各领域的艺术家开始了对墨西哥民族传统的再探索,主要集中在先史时期的墨西哥文化。马丁罗列了很多画家和雕刻家,dielo rivera、frida kahlo、morales、david alfalo siqlerros、jesus reves、tamayo等等,建筑领域就是巴拉干。先史时期的建筑主要是方锥形的金字塔和方形中间有院落的神庙,柱子和拱都是方形的。殖民者来了以后几乎全部毁灭了土著文化,穹顶圆拱的教堂和圆柱取代了过去的建筑形式。19世纪以后墨西哥也渐渐汇入了世界的大潮,特别是手工艺运动和装饰风格有过较大影响。
“巴拉干在大学里是学的结构专业,很多人由此说他受益于这个经历,其实不对,因为他中途辍学,并未完成。后来他去了欧洲,做了一些设计,1936年返回墨西哥。他的家境出身富裕,属于上等阶层,加上他低价买下了大片荒芜的土地,做了景观设计以后以相当高的价格出售,使他收入丰厚。所以他从不为了钱做设计,一般是受朋友请求所作。另外他经常更换住宅,自己设计的住宅觉得厌倦了以后就卖出,另外再建。这样他出售过5个左右的自宅,有趣的是买了他的住宅的家庭里都有孩子学了建筑学。但是巴拉干一生非常孤独,从未结婚。他有过很多情人,艺术家、歌星等等,每次和她们交往之后他都会有一张她们的照片,最后研究者可以找到的照片有40多张。但他一生非常孤独。
“巴拉干的设计经常是在现场做的,(是不是因此我们很少见到他的手稿?)他会对工人说,把墙再加高一个“伊拉达”,哦,再加一个。这是墨西哥的尺寸单位,一个hilada等于7cm,墨西哥的砖尺寸是1×2×3 hilada。尽管他从不用尺量,完了以后那些尺寸往往精确地符合黄金比。在他做的庭园里经常有L形的墙,因为它们总是带来实体和空虚的瞬间感觉变化,这和古代的建筑或许在某些地方相通。另外一个可以确认的是他总是在用静止和运动的对照,这在墨西哥传统中有一个有名的图式表达,叫ollin,是一个螺旋线展开的形状。Cuadra san cristobal马舍,静止的墙和从墙中泻出的水;住宅中水的波纹荡漾,特别是francisco gilardi house,墙上的落影、水面上的落影和水下的倒影构成了一个三维的光的坐标系,一天之中缓缓移动旋转,像一种舞蹈,有人用摄像机记录了这种运动。有一次我和那个朋友在他的巴拉干设计的住宅里游泳,我想拍张照片,他说等等,把静下来的水面荡一下再拍,这样才符合巴拉干的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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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kashiabara
2007年01月22日 16:49:21
2楼
我问马丁关于巴拉干的色彩,是不是墨西哥的传统中有这些纯净的用法,他说是的。接着他说巴拉干用的不是现代的涂料,而是墨西哥市场上到处可见的自然成分染料,这让我大吃一惊。
“这种染料是用花粉和蜗牛壳粉混合以后制成的,常年不会褪色。你可以看出他常用那种粉红色的墙,其实边上经常有一丛繁盛的同样颜色的花木。这是墨西哥的国花,墙的颜色就来自这些花。但是在早期,巴拉干只用红黄蓝三个原色。后来他认识了一位画家,也许是rivera,然后他就开始自由使用色彩了。
“这些照片非常好,但是实际上现状不是这样的。可以看出这个日本人为了拍照片花了很多功夫。比如las arboledas,这个长长的水池很久以来就是干涸的,那片白墙也脏乎乎的了。他一定是花了很长时间清扫,给水池注满水,找来一匹马放在水池边。照片看上去很宁静,其实是紧临一条城市干道,非常喧闹;人们坐在没水的池台上,把垃圾丢的到处都是。”
“没有一个机构保护巴拉干的作品?”
“有一个这样的机构,凡是和巴拉干作品有关的版权都要得到其允许,他们负责大多数巴拉干的建筑,但是很多时候没能好好保持原貌。最遗憾的就是francisco gilardi house,主人死后房子到了一个富翁手里,他把游泳池的红柱和蓝墙涂成了别的颜色,毁掉了这个作品。建筑师们要自己出钱把它恢复,他拒绝说“这是我的房子,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las arboledas的水面像镜子一样,但是看来其实很浅似的。”
“是这样,只有1到2厘米。”马丁画了一个剖面,“因为很长,水不是沿着纵向流动,而是横向的,进水口和出水口在侧壁上,最上沿有回流的小孔,防止水溢出去。”
“马舍的院子里也有大片很浅的水,为什么?”
“那是马在奔跑之后回来,好涉过水面把马蹄清洗一下。马舍边这幢白色的建筑也是巴拉干做的,据说是受到了摩洛哥的土著民居的影响。”
“《没有建筑师的建筑》里有张摩洛哥民居集落的照片,看起来有些类似。”
“巴拉干在城市里面做了一些令人耳目一新的住宅,其实这样的住宅在墨西哥的乡间常可以看到,那些都是没有建筑师的建筑。巴拉干有时候也做雕塑,有一个是用两个独木舟竖起来,上面放两个木块,看的人说像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可惜后来被偷走了。”
“莱高尔塔的作品总让人想起巴拉干,是有直接的影响吧?”
“一般认为是有的。不过莱高尔塔说不是他模仿巴拉干,而是他和巴拉干热爱共同的东西。但是他的作品里没有巴拉干的诗意,他的东西很强,也许是过分强烈了。近来他的事务所在走下坡路,因为他每天忙着做演讲,设计主要是他的儿子在做。
“你可以看到这个修道院,讲坛正面的这块镀金板非常亮,但是如果向侧面走几步,它马上就会显出另外一种没有光泽的色彩。这里让人意识到光的存在,巴拉干特别喜欢用光的折射,常常是从玻璃到水面,从水面再到墙面。他有时在水边竖起半个十字架,然后由水中的倒影构成一个完整的。哦,这面墙上也是一个十字架,横梁上面的部分没有,但是我们会在头脑里给它补上去。他的住宅的窗框也是一个十字,面对着一面墙,安藤曾经去见过巴拉干,这个东西也许对他有影响,但是后来他否认去过墨西哥,不知道巴拉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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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kashiabara
2007年01月22日 16:50:28
3楼
“修道院建成以后,一个嬷嬷问巴拉干面对着庭园色彩缤纷的一角他有何感想。巴拉干流泪了,他什么都没说,但是泪水表达了一切,他相信这是有神灵的东西。”
“马丁,这群标志塔我在别的书上也看到过,那里的名字叫‘没有实际功能的塔’,但是作者不是巴拉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些塔是一个德国建筑师和巴拉干合作的东西,巴拉干主要负责结构,他们各自说是自己的作品,但是主要的设计不属于巴拉干。它们实际上是水塔,顶上用来储水,本来开发商要在城郊建立一大片住宅区,并且建立长长一排这样的塔成为墨西哥城的门户,但是后来开发停滞下来,只有一小片住宅,这些塔就立在通往城市的高速公路中间,成为入口标志。从正面的这个角度看,塔修长纤细,但是有的塔是锐利的楔形,从侧面看像是一堵墙。它们在晚上的效果更好。”
“后面都是他的住宅作品了,你都去过这些地方?”
“基本上。你看这幅照片,是francisco gilardi house,通向泳池的走廊内部其实都是白色的,但是这些狭长的窗上镶的是金黄色的玻璃,让人误以为墙是黄色的。尽头的两扇门全敞开了,底景的红柱露出的比蓝墙多一些。其实巴拉干从不打开左边这扇门,那样你就会看到等宽的两道黄色和蓝色,在黄色的空间里。”
“我在中国第一次看到这幅照片的时候,就很惊讶这个泳池。在墨西哥都把泳池放在室内吗?”
“大致是的,因为室外非常热,辐射也很厉害,空气也不是很好。另外也容易被落叶弄脏,所以室内更舒服。池边是早餐桌,面对着庭院。角落的这个横板上是放衣服的,这几个罐子是为了拍照放过来的,其实只有门的另一边有。”
“在他的住宅里常看到这种罐子,和他的方形的空间互相映衬。”
“这些罐子是墨西哥人家里常用的酒罐,贮了酒以后放置两三年。但巴拉干把它们用作雕塑品,另外他还常用墨西哥的手工艺品,比如这些玻璃球,反光极好,是作坊师傅吹出来的。巴拉干在两个地方常用它们,一个是走廊的转角,可以避免主人和仆人撞在一起;另一个是房间的角落,你注视它,就可以看到整个空间,而不必回头环顾,像魔术的水晶球一样。在室外他也用球形的植物和方形的空间对比。”
“这个窗子的内侧有上下两扇木板扉,这样等于他可以调节窗的大小,是吗?”
“对,这样他就有了三扇窗,或者把窗全堵上。这是个书房,对着二层的平台,平台的墙很高,只能向上看到树梢和云,这是个沉思的空间。他的不少住宅地处喧嚣,比如自宅,离高速路不远,但他用了大量繁密的树木遮挡噪音,建筑只占很小的一部分。你可以看到这个楼梯,很有意思,他经常站在楼梯平台处迎接客人,空间高度不高,有侧面的炫光,使他看起来高大神秘,其实本来他就非常高,可能有1米90;而客人的入口很高很宽,不由得让你觉得自己渺小。”
“呵呵,建筑师不时有这些把戏。我有一次去京都的高松伸的办公室,他用横木条在房间的一端隔出秘书的办公空间,复印什么的。木条向外向下倾斜,坐在大空间里等他的客人完全看不到里边,而站着的秘书却可以看到外面,客人处于被注视的地方,和福柯所说的一种暴力形式‘全视监狱模型’一模一样。”
“很有意思。巴拉干是属于富人阶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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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kashiabara
2007年01月22日 16:51:01
4楼
“一个重要的问题,巴拉干的住宅造价如何?看起来他好像不太用昂贵的材料。”
“恰好相反,他的住宅只有富翁才能负担。他用的不少材料看起来很朴素,其实相当昂贵。比如这个地板的石头,密布的木椽,木材在墨西哥非常贵。还有这些装饰品,无色的球不太贵,但是这些金色的很贵。这幅画是rivera的,挂在这里非常好,它的价格惊人。另外,巴拉干的建造时间很长,经常是今天砌了,明天推倒重来,颜色也经常变换,有时候他会说,‘先停下来,过两个星期我再决定’。只有真正的富翁才能让他这么干。”
“原来如此。但是他具有只属于他自己的创造诗意和幻境的能力。他是墨西哥最为人知的建筑师吗?”
“可能是吧。但在世界上知道莱高尔塔的人比知道他的人多。他只凭几个小作品获得了1980年的普利茨凯奖,是绝无仅有的例子。”
吃午饭的时候,马丁讲了一个关于巴拉干和路易斯、康的故事,未必是真的。据说康曾经要做一片景观设计,他以小时计费请巴拉干飞到现场去看一看,但巴拉干已经病的很厉害,终于成行之后,巴拉干说“这片地很完美,一点儿也不要动它。好吧,现在请付费。”于是康付了费,没有做那个项目了。
“康死的时候巴拉干也许还不为人知,”我说,“但是这个故事至少在说巴拉干绝不亚于康。他没有康的深邃,但有更好的直感,他传达出的梦幻般的情感让人惊叹。”
“在墨西哥旅行很便宜,用英语没问题。多转几趟飞机,旅费也不太贵,有机会可以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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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kashiabara
2007年01月22日 16:5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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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kashiabara
2007年01月22日 17:0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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