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划师:一门尴尬的职业 □ 王富海 规划师,作为一个职业,工作的对象是城市。城市是有表的物质和空间,也是无形的历史与文化,更是人类生存的一种形态。规划师们大都怀着一个朴素的信念,希望城市象得到良好滋养的有机体一样,协调、平衡、茁壮地成长,希望每个市民都能安全,方便、舒适地生活,希望完好保存城市的历史精萃,尽快解决现存的诸多问题,创造人类生栖的美好明天。幸亏有人发明一个词叫“可持续发展”,用它来概括规划师的理想,再贴切不过。于是规划师在工作室里总觉得自已居高俯瞰,把城市看成可解读可创造的图画。然而,每每走到屋外,以一比一的尺度(假设对缺乏权力和财力造成的折减忽略不计)处理问题,顿时茫然无助。对于任何为公众理想而工作的行业来讲,现实总是残酷的,而规划工作的基本方法,就是系统地发掘现实中的不当,并提出在根本上解决问题的办法,尽管这些办法常常停留在想当然的层面。如此理想化的职业,本应是文学的、艺术的,而规划工作偏偏是技术的、行政的,甚至正在走向更为冰冷的经济范畴、法律范畴──如此这般,还能保持童贞,规划师们真的应该佩服自已!
□ 王富海
规划师,作为一个职业,工作的对象是城市。城市是有表的物质和空间,也是无形的历史与文化,更是人类生存的一种形态。规划师们大都怀着一个朴素的信念,希望城市象得到良好滋养的有机体一样,协调、平衡、茁壮地成长,希望每个市民都能安全,方便、舒适地生活,希望完好保存城市的历史精萃,尽快解决现存的诸多问题,创造人类生栖的美好明天。幸亏有人发明一个词叫“可持续发展”,用它来概括规划师的理想,再贴切不过。于是规划师在工作室里总觉得自已居高俯瞰,把城市看成可解读可创造的图画。然而,每每走到屋外,以一比一的尺度(假设对缺乏权力和财力造成的折减忽略不计)处理问题,顿时茫然无助。对于任何为公众理想而工作的行业来讲,现实总是残酷的,而规划工作的基本方法,就是系统地发掘现实中的不当,并提出在根本上解决问题的办法,尽管这些办法常常停留在想当然的层面。如此理想化的职业,本应是文学的、艺术的,而规划工作偏偏是技术的、行政的,甚至正在走向更为冰冷的经济范畴、法律范畴──如此这般,还能保持童贞,规划师们真的应该佩服自已!
回到现实来考量,规划师们实在应该抽空同情自已一回,因为他们注定要工作在矛盾当中,很尴尬。
规划是什么?思维者、技能者、技能者、理想者、行政手段者,各有所论。规划本来是一种行为,或者说是人类任何主动行为中的一个环节,是盘算,是计划,是权衡。人们一般理解的“城市规划”,专指城市建设过程中的一个环节,“规划师”的职业只存在于这一特定领域。而城市发展与建设中的各个环节,从确立目标,到决策,到各类开发修建,都要筹划,都有规划行为。“规划师”的工作职责根本不能控制城市建设的全过程,只能规划“目标”而不能规划“行动”,岂不尴尬?即便规划工作真的如很多文章里论述的那么重要,放到城市建设中大而概之,“这种”规划行为应当犹如人体活动中脑子的地位,不象五官四肢般直接操作,而起到判断和支配作用。但在现行体制中,规划行为并没有被放在头部,具体安排在哪儿,各有各的理解。错位如此,能不令规划师尴尬?
现行的规划原理、规则和方法,令规划师心目中只有一种结果,即理想的、“可持续发展”的结果。于是每次规划时面对着现状的一片疮痍,信心十足地描绘美好图景,若干年后很有耐心地再一次,把疮痍变成图景,让人吃惊的是,城市并没有因规划师认为“疮痍”而停止运转,相反却经常显现出更加强大的生机。城市生活的真正多样性,并非规划师的理想所能穷尽,越不发达的社会,人们对环境的适应能力越强,规划理念与建设结果之间的差异越大,规划师对城市的专业理解越远离广大市民的认识。中国的城市刚刚在社会经济发展中取得主要地位,规划必须要有相当好的心理素质。
然而规划师毕竟是理想主义者。面对理想与现实的差异,他们表现出了巨大的自我约束精神和强烈的自我完善意识,几年来,规划界议论的热点问题不断转换,恨不能把任何影响城市发展和规划工作的因素都揽入囊中,从国外各种规划理念及方法的引人,规划内容与成果的广泛探讨,到规划教育改革和规划师个人素质的提高,到规划的实施体制、规划机构中的技术构成(执业制度),再到规划的法律制度等,层出不穷,但这些探讨仅仅限于前瞻方面,极少对过去的检讨和对自身的反省。象极了中国足球,昨天体能,今天素质,明天战术,再就是心理、教练、裁判、职业化等等,逼急了就对着国旗宣誓。中国城市规划思想与方法的起点,就是对城市“合理结构”的简单经验,时至市场经济汹涌而来,规划师无法理解城市建设机制的革命变化,不具备对各种现象、因素乃至深层社会经济背景进行研究的能力,依然拿理想化的朴素经验“向权力讲述真理”,请问,规划师手中的真理究竟是什么?回顾刚刚走过的路,1992~1995年遍及全国的“开发区”热、房地产热,曾带来城市规划的“空前繁荣”,规划师的职业弱点也空前暴露,对此,我们是不是该深刻地自省一番?
城市规划之于城市建设属上层建筑范畴,对应城市建设机制的巨大变化,近年的规划机制反应不够,规划工作的整体组织不力。编规划的靠电脑把成果打扮得整齐漂亮,越发有卖相,不论可行与否,最实惠的是可以接点私活贴补家用;管规划的一面对政府行为中行政原则践踏技术原则产生些愤慨,一面也颇得意于市场发育而烘托出的权力;论规划的陶醉于对知识爆炸中新鲜信息的文字处理,在想象的空间中指点江山,不屑于做做中国城市和城市中和人也好、物也好、流也好的些许基础研究,规划行业的各级组织者疏于将几大块组成合力,规划的内部运行机制远未完善,惩论影响国民经济社会发展的管理与决策与决策架构,又怎能在政府转变职能后,更为开放的规模式中发挥协调作用?
观念超前了,体制跟不上;作法超前了,理论跟不上;作用超前了,地位跟不上;这是规划工作面临的困境。
干着今天的,想着明天的;干着自已的,想着别人的;干着本职的,想领导的;干着单项的,想着全面的;这就是中国规划师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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