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运河在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形成与发展过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各民族在大运河区域交往交流交融,逐步形成了中华民族的多元一体格局。 编辑 | 张宁
大运河在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形成与发展过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各民族在大运河区域交往交流交融,逐步形成了中华民族的多元一体格局。
编辑 | 张宁
自公元前486年吴王夫差开邗沟,贯通江淮始,至秦汉时已形成为沟通全国的运河体系。东汉末,曹操在北方开凿的平虏渠和泉州渠等运河河道,对巩固政权、增强区域间经济联系起到重要作用,《三国志》载:“三郡乌丸承天下乱,破幽州,略有汉民合十余万户。袁绍皆立其酋豪为单于,以家人子为己女,妻焉。辽西单于蹋顿尤彊,为绍所厚,故尚兄弟归之,数入塞为害。公将征之,凿渠,自呼沲入泒水(泒音孤),名平虏渠;又从泃河口(泃音句)凿入潞河,名泉州渠,以通海。”到隋炀帝开通以洛阳为中心,北至涿郡(今北京),南至余杭(今杭州)的运河河道,形成了沟通南北及关中的运河体系,密切了南北经济交往,为商业的进一步发展打下了良好基础,南北经济社会文化的交往交流交融得以加速,形成繁荣兴盛的漕运景象,“天下诸津,舟航所聚,旁通巴汉,前指闽越,七泽十薮,三江五湖,控引河洛,兼包淮海。弘舸巨舰,千轴万艘,交贸往还,昧旦永日”。运河交通体系的形成发展,在相当程度上促进了统一多民族国家的经济发展、维护了国土安全。此后的元明清时期京杭大运河漕运的畅通,为南北方经济的繁荣和国家统治的巩固,亦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揆诸史实,大运河运道的变动轨迹,正是古代政治格局和经济重心嬗变的生动彰显。元代的一则碑刻史料,鲜明凸显了大运河在维护多民族国家统一,促进经济繁荣方面所发挥的重要作用,“东南贡赋、凡百上供之物岁亿万计,决江淮而至,道会通河以达,商货懋迁与夫民生日用之所须,不可悉数”。考察中国历史变迁历程可知,古代王朝的治乱兴衰,正与大运河的兴盛与否形成连动关系,大运河在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形成与发展过程中发挥了重要纽带作用。
自古以来,大运河即是沟通四方的文明通路,它不但为中华文明的传承延续发挥了重要作用,而且成为人类文明交流互鉴和华夏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重要通道。永嘉之乱前后,晋室南渡,“斯时北方人之衣冠文物,萃于江南,南朝文化,由是超越北朝”。隋唐大运河的开通,有力促进了中国南北方人口分布格局的嬗变,大批北方人口沿运河南下,使南方人口迅速增长。唐代诗人杜甫曾这样描述当时大运河流经的渔阳(今天津蓟州区)一代的交通繁盛状况:“渔阳豪侠地,击鼓吹笙竽。云帆转辽海,粳稻来东吴。越罗与楚练,照耀舆台躯。”《宋史·河渠志》载:“炀帝开甽以奉巡游,虽数湮废而通流不绝,于百代之下终为国家之用者,其上天之意乎?”至宋室南渡及其后元代统一,民族融合进一步加强。明清易代后,民族融合达到新高度。如在江苏运河沿线城市,即有大量满、汉、蒙等族驻防官兵,“镇江有镇海营,皆八旗子弟,后置满洲驻防于江宁,置蒙古驻防于镇江。据宣统间户部之人口册,江宁驻防8807人,京口驻防5858人”。
运河漕运对沿岸城市的发展,起到了明显的促进作用。明永乐二十年(1422)山东巡按陈济说:“‘淮安、济宁、东昌、临清、德州、直沽,商贩所聚。今都北平,百货倍往时。其商税宜遣人监榷一年,以为定额。’帝从之。”明清时期的临清,即成为南北各地商民汇集之处,“自汉置县,逮明孝宗朝迁秩为州,以属东昌,自元开渠通运,为輓漕之咽喉,当舟车水陆之冲,固商贾辐辏之区也”;“薄海内外,舟航之所毕。由开府分漕,达官要人之所递临,而兵民杂集,商贾萃止,骈樯列肆,云蒸雾滃,而其地遂为南北要冲岿然一重镇矣”。
伴随大运河的畅通兴盛,沿线形成了通州、天津、沧州、德州、临清、聊城、济宁、淮安、扬州、苏州、南京、嘉兴、杭州等一批商业城市,为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提供了重要的空间。元代末年陶宗仪在他的《南村辍耕录》中,非常形象地描写杭州笕桥一带回族商人的状况:“杭州笕桥侧首,有高楼八间,俗谓八间楼,皆富实回回所居……阿老尾、道剌沙、别都丁、木偰非,皆回回小名,故借音。”在运河沿线城市不同民族交互杂处、商贾云集,呈现出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南北带状分布,并经由这些城市进一步向外扩展,形成各民族团结协作、共同发展的良好局面。
伴随大运河流域漕运的发达,各民族在运河沿线经商居住,有力促进了各民族的融合与发展。民族的迁徙流动,打破了原来的相对民族隔离状态,丰富了区域民族的组成,为不同民族的重新组合创造了有利条件。明朝初期,回族由陕西到江南的迁徙,即为明显的例证,明代朱国桢所辑《皇明史概》云:“陕西有回夷一种,大约国初徙回回于江南,其未尽者,散山谷,生齿日繁,俱从汉俗”。清《雍正通州新志》载:“通州回民礼拜寺居州治东南隅,创自元季,规模弘壮。”民国《通县志要》说:“回教重五功五典,为中华民族之一,尚清洁,婚丧礼节各行其是。本县之有回民,应始于元朝。城内回民,旧有金居鲍宛杜闵康蓝八大姓。县南枣林庄李马二姓,皆成祖战将,而定居于此者,于家务何姓为蒙古人也,思答而之裔。张家湾之戴王尹马四姓,皆自沧州迁来。”济宁、开封等地回族、蒙古族等少数民族人口的移入,亦与大运河的开凿与畅通有着相当密切的关系。
大运河大大加快了各民族间经济文化的融汇、习俗信仰的互动过程,“不仅促成了中华民族文化的融合和形成,也促成了中华民族在血缘上的融合和形成”。如回族在大运河沿线从事商贸活动,在与当地民众的互动中,经济文化逐步融汇。元明清时期“以儒释伊”思想的形成和发展,成为回汉思想融汇的典型代表。大运河沿线涌现出一批著名的民族建筑,以回族为例,即有北京的牛街礼拜寺、东四清真寺,河北的沧州清真北大寺、泊头清真寺,山东的济宁东大寺、济宁西大寺,江苏的南京净觉寺等。《民国蓟县志》的记载,即体现了民族融汇对运河区域社会文化的深远影响,“凡民族之相互接触,唯有不相互影响,然其长短优劣之处,根蒂难除。蓟地之隶属于元魏、辽、金、元、清政权之下者,各历有年所,而成其为现在者,亦自有故。夫治乱既成陈迹,变化亦属过程,过程不可得而见,所可考者,历史上之故事耳”。学者王桐龄认为:“常能吸收外来血统,销纳之于吾族团体之中,使之融合无间……造成庞大无论之中国者;曰唯善蜕化之故。”大运河,无疑在各民族经济、文化、习俗等全方位融汇过程中发挥着独特作用。
运河区域各民族发展的历史充分彰显了运河因素在凝聚爱国精神、巩固国家统一等方面所发挥的重要作用。在激发各民族民众奋起行动,投身挽救国家危亡的进程中,运河文化发挥着凝聚爱国精神、共谋国家富强的重要作用。
同时,与边疆民族地区相比,运河区域民族的交往交流交融具有两个明显的特征:一是区域各民族经济、文化、教育、习俗等相互影响密切,融合度高,集中彰显了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的特色和魅力。二是区域社会经济相对发达,具有强大的吸引力,各民族社会、经济、文化等各方面高度发展,为多民族国家的巩固与繁荣做出了重要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