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孙温绢本工笔重彩绘《红楼梦》

编辑  |  张宁

     

缘结运河      

       

     

明熹宗天启元年（1621年）春，清太祖努尔哈赤攻破沈阳，曹雪芹的太高祖曹锡远及高祖曹振彦在沈阳令上被俘，沦为满族皇室正白旗主多尔衮的包衣（即家奴）。其后，曹振彦忠心耿耿为多尔衮卖命，提升为正白旗佐领，为大清开国立了大功。不久，曹振彦便跟多尔衮进了关。多尔衮死后，顺治皇帝将正白旗收归亲掌，曹振彦遂成了皇室内务府的奴才。那时候，曹振彦之子曹玺已是顺治帝的亲随，其儿媳孙氏则是未来的康熙皇帝——皇三子玄烨的乳娘。随后，曹振彦随其父曹锡远从东北辽阳“从龙入关”，在京城安了家，身份也由“包衣下贱”一跃而成为“从龙勋旧”。

顺治十三年（1656年），曹振彦升任为两浙都转运盐司运使，官署设在杭州。走马上任，从京城到杭州，曹振彦走的路线是大运河。他首次南下为官，即领略了京杭大运河全程。

永乐十九年（1421年），明朝首都由南京迁到北京。从此，漕运中心也由南京转变成北京。明清两代，中央政府高度重视运河漕运，在淮安和济宁分别设置漕运总督和河道总督，分别掌管运河漕运管理和运河水利管理。大运河这条黄金运输航线在保证漕运的同时，带动了沿岸区域的经济发展。而更重要的意义，是把中国的南北方统一起来了，并使大运河成为中华民族的文脉所在。

曹振彦新官上任三把火，但他不一定能想到，曹家几代人会和纵贯南北的京杭大运河结下不解之缘。

     

江宁岁月      

       

     

康熙登基的第二年，为酬报乳母孙氏的抚育之恩，并考虑到曹振彦已在顺治末年去世，便派遣孙氏的丈夫曹玺出任江宁织造，织造官署设在江宁府（现在的南京市）。曹玺在任江宁织造20年。

曹玺出任江宁织造期间，其子曹寅已随父在江宁官署生活。由于孙氏的关系，曹寅在年幼的时候常能够接触到康熙，并做了康熙帝的陪读。16岁的时候，回京任康熙皇帝的御前侍卫。康熙二十三年（1685年），曹玺在江宁官署病逝，曹寅即赴江宁办父丧事，又料理江宁织造事务。康熙二十四年（1686年）曹寅扶父柩回到京城。

康熙二十九年（1690年），曹寅被康熙任命为苏州织造官，后其妻兄李熙接任苏州织造。苏州织造的主要任务便是为皇家置办衣物或者生活用品，事少钱多离家近，无疑是件美差。曹寅在苏州任上三年后，即康熙三十二年（1693年），康熙又让他兼任江宁织造。从康熙四十三年（1704年）开始，直到去世，曹寅与其妻兄李熙还轮流隔年任两淮盐政，曹寅兼任四次。两淮巡盐监察御史主要负责巡察泰州、淮安、通州（南通州）等地的盐务。

康熙五十一年（1712年）曹寅病逝于扬州。由李煦接任苏州织造，而且一做就是30年。曹家跟李家，不仅身份、经历、职责相等，还有姻亲关系，曹寅的妻子就是李煦的堂妹。曹寅唯一“年方弱冠”的儿子曹颙继任江宁织造。但是他毕竟太年轻了，没有管理经验，他的“老舅”李煦就来帮他。不曾想，三年后，曹颙在京述职时一病而亡。

曹寅无嗣，康熙皇帝遂命李煦从曹寅之侄——曹荃的四个儿子中挑选一个过继为嗣，李煦看中了曹荃的第四个儿子曹頫。红学家周汝昌先生在《曹雪芹新传》中说，曹頫“从康熙五十四年（1715年）继任江宁织造”。可是曹頫虽然有读书的天分，但却没有管理织造事务的才能，以致在任期间累年亏空。

康熙、雍正两朝，曹家祖孙三代、四人（曹玺、曹寅、曹颙、曹頫）主政江宁织造达58年（一说64年）之久，家世显赫一时。

     

末世时光      

       

     

专家考证，曹雪芹大概于康熙五十四年（1715年）出生在江宁（今南京），是曹颙于康熙五十四年所生遗腹子。还有一种说法，认为曹雪芹是曹頫的儿子。但不论哪一种，都没有改变曹雪芹作为曹寅之孙、曹家后继之人的身份。而且，曹雪芹恰好赶上了曹家这个“赫赫扬扬，已将百载”的诗礼簪缨之族的末世时光。

曹雪芹对南京的感情很深。毕竟，他在这儿度过了他“锦衣纨绔之时，饮甘餍肥之日”的童年，甚至连他的名字“霑”传说都是清凉寺的方丈给起的。纵观曹雪芹的一生，其生活范围主要在南京和北京。金陵是南方重要的运河城市，北京则位于大运河的北端，《红楼梦》中提及这两座城市最多，有研究者指出：两座重要运河城市的文化和生活滋养了曹雪芹的精神世界和艺术世界。

当然，除了南京，苏州也不可或缺。曹雪芹在小说《红楼梦》中称苏州为“最是红尘中一二等风流富贵之地”。苏州本来便是“风水宝地”，明清时期大运河开通后，与山塘河、护城河及入城水道均在阊门附近交汇，南北舟车、外洋商贩也纷纷聚集于此，堪称“万人码头”。作为山塘街的起点，阊门一带离不开繁华二字，不仅是苏州最繁华的商业街区，也是大运河南段富贵集聚之地。

浩浩荡荡的大运河、江南的这些富足而繁华的城市，以及曹家那时候“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富贵生活，都在曹雪芹年少的心目中留下了深刻印象，让他念念不忘，让他魂牵梦萦。后来，他把这些写进了《红楼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