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环境？还是要发展？


文/主笔谢国忠

　　

　　煤炭为山西带来大量财富

　　上星期我到太原时，太原的污染指数达到148，能见度很低，而且可以品尝出空气中漂浮的烟灰的味道。太原是山西的省会，实际上，太原政府整治环境的努力是应该值得赞扬的。两年前，这里还几乎长年看不见太阳，而现在，在晴朗的天气里，太阳光线十分明亮。

　　山西是一个产煤大省。以中国的标准来说，它的人口不多，只有3700万。以煤为生是相当艰难的--山西省去年的人均年收入是786美元，比全国的平均水平大约低30%。但是，中国对能源需求的迅猛增长，为山西省带来了财富。山西的GDP增长几乎与中国能源需求增长是同步的。2001年到2003年间，山西的GDP增长了30%，而这段时期中国的火力发电量增长了32%。今年的前7个月，中国的火力发电量增长了15%--山西正在经历另一个经济快速增长的年份。

　　煤炭和钢铁价格的高企已经为山西带来了大量的财富。在太原，高级德国轿车、五星级的宾馆和健身俱乐部正在涌现。很显然，前几年政府从煤炭行业退却，让许多商人已经获利。还有一些商人已经进入了焦炭、钢铁行业--需求的迅速增长以及价格的高企，已经为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利益。

　　在中国，赢利通常与政府出让利益有关，否则，竞争将迅速缩减企业的盈利。大量剩余劳动力的存在，使得中国企业可以把工人的工资控制在很低的水平上。因此，经济增长创造出来的财富，倾向于集中在那些掌握稀有资源的人手里。在中国，这些财富也趋向于奢侈消费。

　　大部分污染是经济系统本身的缺陷所致

　　在从煤矿中寻找财富的热潮中，许多污染也被制造出来。我从山西东面的省份河北的省会石家庄乘坐一辆公共汽车去太原。远处的山脉好像着了火。到处都是煤矿、水泥厂和砖厂，疯狂地向天空喷着黑烟。从20吨的大卡车到小型拖拉机，都在繁忙地运送着煤炭。道路被损坏得非常严重。许多标记为20吨运能的卡车，实际上装载了100吨的货物，把许多新修的高速公路都压坏了。煤炭价格的高企更多是因为运输的缘故，而不是煤炭本身的短缺。

　　修复破坏路面的工作造成了交通堵塞。从石家庄到太原我花了7个小时，是正常情形下的两倍。公共汽车上每个人都在吸烟。我的行程就像是坐着一辆着了火的公共汽车，缓慢地在着了火的山脉间行进。

　　大部分污染是由于这个经济系统本身的缺陷所致。比如，许多小煤矿使用大量的劳动力来替代资本的缺乏。它们没有形成规模经济，所以产生的污染十分严重。这些企业也正是因为不需要为这些污染负责，才能存活。大量的剩余劳动力是问题的根本原因。如果相对于煤价来说，劳动力是昂贵的，这样的经济模型就无法存在。山西最现代化的煤矿的效率，是这些大量使用劳动力的小煤矿的几十倍。但是，现代化将加剧就业的压力。就业的压力常常让地方政府从另一角度考虑问题。

　　过去两年，山西政府已经采取强硬的措施关闭小煤窑。太原的环境也得到了大幅度的改善。然而，要把所有的小煤窑都关闭是非常困难的。关闭了旧的，新的又不断冒出来。这些小煤窑赚钱主要依靠：不为污染环境买单，不为超载损坏高速公路负责。如果把整治环境和修复公路的费用包括在内，这些小煤窑对经济的贡献很可能是负数。这些企业在创造出就业机会的同时，常常伴随着沉重的代价。

　　当然，当所有的无效率因素都被排除后，经济发展和环境破坏之间将可以形成某种置换关系。中国正在鼓励建造以煤炭为燃料的大型火力发电厂。因此，山西在中国的发展中得到了一份超大比例的污染。但是，中国仍然可以在不影响经济发展的前提下减少污染。

　　天津人对污染十分敏感

　　在中国，污染是一个严重的问题，而在中国北部特别严重。我上星期访问天津时，这里的污染与太原一样严重--尽管这里离产煤的山西有400公里。我问一个当地人，污染是否让他烦恼。他说那是雾，不是污染。我又单独问了另外一个人，我得到了同样的回答。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一个当地人问我对天津的评价。我提及了污染问题。他似乎受到了伤害，建议我去海边新的开发区去看一看。另一个人听说我是从上海来的，他问我天津落后上海大概有多少年。我突然认识到，天津人对外人的态度十分敏感。当我访问中国其它城市时，当地人一般会很快指出自己城市的问题--天津却不同。

　　天津是一个工业城市，但相对落后。天津非农业人口的年平均收入为9411元（1137美元），大约是上海的45%。收入与地产价格比，天津大致与青岛相当。天津的出口占GDP的比率为48%，这应该意味着更高的收入，但是从出口部门获得的收入增长在天津却很低。这可能有两个原因。第一，天津的出口部门太过资本密集型，这对天津的劳动力市场没有产生太大影响；第二，与出口部门配套的服务产业大多在北京，因为北京已经形成规模效应。我认为这两个原因都很重要。

　　天津显然正在大力投资发展基础建设。这将提升天津的竞争力。但问题是，提升的竞争力是否足够补偿这巨大的投入。在我看来，关键在于出口部门的发展。天津是一个港口城市，天津沿海的工业区有着像长江三角洲和珠江三角洲同样的地理优势。天津邻近韩国和日本，对从这两个国家吸引外资十分有利。但也要面临挑战：辽东半岛和和山东半岛也正在做同样的事情。竞争将是非常激烈的。

　　周围地区经济落后的状况，也对天津的发展带来障碍。比如，长江三角洲的江苏和浙江省，去年的出口占长江三角洲总出口额1500亿美元的70%，这为上海成为商业和金融中心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持。而与之相比较的是，河北和北京去年的出口额只有160亿美元，天津自身也只有140亿美元的出口额。出口部门如此弱小，天津要成为贸易中心是很困难的。

　　在北京很难找到一家有竞争力的公司

　　北京对该区域的经济影响是祸福参半的。北京作为调控经济的国家行政权力中心，迫使其它省市不得不在北京投入大量资源，以保证自己获得行政许可。全国最重要的一些垄断企业大都位于北京，它们获得垄断经营的"租金"也在北京消费。另外，许多其它地方的政府官员退休后也想到北京生活，他们很多在北京购买了房产。因此，资金对北京来说，来得太容易了。北京去年的人均年收入为3027美元，比天津2900美元只高出一点点。但是很显然，北京有着更强劲的消费力。经济统计可能并不反映社会现实。

　　然而，资金来得容易，无法刺激企业投入到增值的商业活动中去。在北京，要找到一家有竞争力的公司，是很困难的。高利润的企业，要么是拥有垄断经营的权利，要么是利用政府调控优先获得了某些稀有资源。因此，北京的经济模型对于周边地区不会产生增值效应。而且，由于中央政府支持北京的基础建设，北京的服务性企业将比天津的企业更容易从这些基础建设中获利，这就对天津的服务业发展构成了威胁。

　　中国北部地区污染严重

　　对于天津或河北来说，污染都是一个大问题，因为这两个地区都很大程度依靠重工业。通常，老的国营企业垄断了这些重工业。糟糕的资金状况使它们无法投资环保清洁的技术，因此，这些企业的发展常常造成更严重的污染。河北的人均年收入是广东的63%，但是河北的污染似乎要比广东严重得多。

　　总体来说，中国北部地区的污染要比南部地区严重一些。主要的问题是，中国北部地区在轻型制造业领域缺乏竞争力，同时又缺乏把污染的重工业转换为清洁环保产业的资金或管理人才。通常，为了创造就业机会，这些地区还要扩展它污染严重的重工业。实质上，中国北部地区是通过容忍更多的污染，来补偿自己较低的竞争力。

　　中国北部地区当前的经济发展模型是无法长期持续的。去年，河北的人均年收入1270美元，陕西为891美元，山西为786美元。在全球，没有哪个经济体的人均收入如此之低，却承受如此之多的污染。如果这些地区的人均年收入水平被提升到长江三角洲和珠江三角洲目前的2000美元的水平，它们的污染将再翻一倍。中国北部地区的人们愿意接受更多的污染，来换取他们的收入的翻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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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年来，高举“理论”、“代表”，首长负责，主要防止，不管白黑猫，摸着石头过河，让一部分人先富，不争论，效率优先兼顾公平，教改医改房改企改，文明诚信反腐倡廉，戒毒禁赌扫黄打黑，环境资源世界工厂，警察力量日益壮大，一枝独秀堪称盛世，韬光养晦和平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