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中心花园旁边有户人家,院子挺大,种了不少花草树木,两棵高高的棕榈树,像是巨伞,遮住了洋楼的一角;还有散落在周围的白玉兰、桂花、杨桃和龙眼树,不时飘出缕缕的清香;最引人瞩目的那一丛杜鹃,每到这个时节,一大片火一般热烈的粉红,会诱无数途径者翘首仰望,默默赞叹!那一抹红霞,是如此的纯净,竟然没有一片叶子混在其中,花朵重重叠叠,压弯了细长绵软的枝条,一直垂向地面,微风吹过,那早发的仙子抢先翩然而下,不一会儿,便是满地的落红。有一次,在剪枝的老伯告知我,是移居荷兰的女儿带回的种子,才生出这纯种的洋杜鹃,已经种了十年了,年年开春都奉出满树的花儿,花期很长,可以一直开到夏。有人插种过,生出来的始终没有这颜色、这姿态!
西洋杜鹃,不经严寒,只能在南方生长,亦怕暴晒,很是娇气。不像南岭之北山上的杜鹃,粗生的很。
我思念起家乡那漫山遍野的红杜鹃了。
故乡,属丘陵地带,依山傍水。童年时的我,常常和一帮姐妹约了去爬山坡,个个跨上个小篮,在屋旁的山坡上,捡拾引火用的干松果,间或会玩一会抓石子儿的游戏,最感兴趣的是跑去周围树少的灌木丛中,采吃杜鹃花。那酸酸甜甜的清香味,是儿时我们的最爱。特别是春雨过后,那漏斗型的花中,装满了雨水,我们当是蜜釀的甘露,用以解渴。也有贪靓的小伙伴,把花汁挤出来,涂抹在指甲上、脸上,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响彻山野,回荡在故乡的上空。
相传,在远古时期,历代蜀部落首领的主要使命就是为天下治水,若洪水泛滥成灾,他们便要身殉洪水以谢天下,十分悲壮。传说杜鹃鸟就是望帝杜宇的化身,这位贤明的君主,在完成疏导江河的使命之后,仍然对他所辖的冰峰雪岭梦绕魂牵,因此魂化杜鹃鸟,永远守护着大地的江河之源。“子规夜半犹啼血,不信东风唤不回”,滴滴鲜血洒在地上,染红了漫山的杜鹃花。这个幽怨的故事,更增添了这“花中西施”的凄美。
清明前后,正是杜鹃花开时,朵朵次第放,满山鲜艳,好似卷幅上点染了如火的朱红胭脂。似彩霞环绕,层林尽染!那漫山遍野的红杜鹃,给了儿时的我们无穷的欢乐!小学时,看过电影《闪闪的红星》,当冬子的妈妈为了救乡亲,被惨烧牺牲的一幕,片尾响起那首著名的《映山红》之歌:“夜半三更哟,盼天明;寒冬腊月哟,盼春风……岭上开遍哟,映山红———岭上开遍哟,映山红———”,一边哗啦哗啦的流泪,一边学唱这首感人歌曲的情景,依然恍惚就在昨天。
今夜,一盏孤灯,半杯残茶,伴我悠悠思念。思念家乡的红杜鹃,思念家乡的山山水水、父老乡亲。清明到了,异乡的游子,依然迟迟未归,母亲的坟前,应该开满了朵朵啼血的杜鹃吧。午夜梦回,就把这一抹相思,托给远在天国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