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烟在QQ上告诉我,她的志愿者朋友从灾区回到成都便自杀了。她因此很担心去过灾区的朋友。她那位朋友,因为去了灾区,却因为救援的无力,亲眼看见被困的人一点点失去声息,然后死去。自责和内疚,以及灾难带给他的浓重阴影,让他选择了离开这个世界。 在去汶川以前,其实已经做好面对惨烈场景的准备,甚至连口罩都准备了几十只,而对灾区本身存在的对人的威胁,根本没有去考虑。但令我们没有想到的是,最让我们终身难忘的,恰恰是我们自身经历的险境。
从雅安、泸定到马尔康,一路无惊无险,本以为可以就这样通途到汶川,但车过米亚罗,却是另外一番象,曾经美丽的山地风光荡然无存,满目所见全是山崩地裂后的惨状。正好赶上理县5.9级的余震,也因此山崩不断,处处飞沙走石。被推土机勉强铲出的道路根本不叫路,被人称为生死线,冲过去,就是生,冲不过去,就是死!
长达92公里的路段,几乎全线如此,不断的余震引发不断的山崩,山上像下石头雨,飞石不断。越野车只好交给一个当地的基层干部开,那真正是生死时速,夺命狂奔。一路都是被砸死的人被砸烂的车,从一辆军用面包车旁开过,车门大开,几名军人正在抢救几个被砸得不知死活的战友,只看见红红的一片……据当地的村民说,仅两个晚上,就有18名军人被山崩引发的山体塌方活埋,受伤的军人不计其数。
虽然顶着随时要人命的石雨,但硬闯生死线的车辆不少,很多民用车辆都是到理县和汶川寻找亲人的,虽知前方凶险,但亲情胜过一切,他们不惧危险一样前行。不少人因此在此路段失去了生命。有一对金川的夫妇,急着寻找在理县念书的女儿,但在路上被飞石砸中,双双去世。还有很多徒步进入灾区寻找亲人的人,他们的勇敢令人咋舌,有的人甚至连头盔也没有,就那样硬闯生死线,在路上我们看到过被飞石砸得满头是血的寻亲者,亲情的力量令人感叹。
我自认是一个胆大的人,但佩了两个护身符的我,依然十分紧张,拍了一些视频,最后索性啥也不拍,闭上眼频念南无阿弥陀佛圣号。
92公里生死线,大概开了五个小时,才终于抵达汶川县城。但心里并不轻松,我们担心回成都的时候该怎么办。
钻木一直很纠结冲过那条生死线的时候,车是该开慢还是开快,问过好多司机,但每一个司机都告诉他最好开快一点,狂奔,早点跑过那段路。钻木觉得那似乎没有啥科学根据,因为飞石不会因为你开得快而不砸下来,说不定就因为你开快了,就正好遇到飞石了。其实,开快一点哪找得到什么科学根据,那时每个司机的心态,都是想早点开过那段鬼门关,早早脱身。
22日回成都的时候,路比我们进去的时候好了很多,钻木本来决定是慢慢开的,但经过那段路本能的反应还是狂奔。或许太紧张的缘故,我们竟然都没注意到后车窗被飞石砸中,回成都后洗车,后车窗被水一冲,立马碎成碎片。有点后怕,如果开得稍慢一点,那飞石砸中的就是前车窗了,坐在正驾的钻木和副驾的我,多半也会因此而牺牲了。毕竟,前车窗的着力很重,不像后车窗有缓冲,那飞石下来,不砸个正准?天,真的差点光荣了。
本来一直不想写这段文字的,也好久都不想提灾区的事情,但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心理承受能力似乎已经慢慢恢复。所以还是写下这段文字,纪念这次终身难忘的并且注定对我一生有着重大影响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