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西南干旱刚刚缓解,暴雨就迎头袭来。至6月底,广州已前后遭受12次强降雨,省内9市25县160个镇受灾,直接经济损失7.2亿元。江西、福建、湖南等南方多省也遭百年一遇大暴雨,水漫城区,让钢筋水泥的城市变成漂浮在水上的“江南水乡”。据预测,暴雨正有转战北方的趋势。有关专家认为,未来极端天气将会越来越多,百年不遇的干旱和洪水将更加频繁,当前快速城市化的大背景下,城市规划更多从经济发展角度展开,能否经得起大暴雨和重度干旱的考验?为此,记者专门采访了城市与景观规划方面的专家——北京大学景观设计学研究院院长俞孔坚。
有关专家认为,未来极端天气将会越来越多,百年不遇的干旱和洪水将更加频繁,当前快速城市化的大背景下,城市规划更多从经济发展角度展开,能否经得起大暴雨和重度干旱的考验?为此,记者专门采访了城市与景观规划方面的专家——北京大学景观设计学研究院院长俞孔坚。
宏观水系统被破坏,丧失自我调节功能
为什么南方这么多城市会出现洪涝?俞孔坚认为,从宏观上讲,是中国整个自然水系统被破坏,自然水系的自我调节能力丧失了。目前,大江南北普遍把河道渠化,加高和固化河堤进行防洪,这种做法是错误的。
“洪水不应是灾害,而应该是资源。”俞孔坚说,“防洪之道在于流域管理和滞洪系统的建立,特别是上游湿地系统的建立。而中国湿地丧失了50%,调节雨水能力丧失了一大半。土地本身的蓄水、调节等功能丧失了。我们把水管建得越来越粗,防洪堤建得越来越高,觉得人类的工程技术可以提供一切自然能够提供的服务。而事实不是这样。”
从中观上讲,缺乏明确的法律条文来保护生态用地。“在城市建设用地中,我们缺乏一类土地,就是生态用地。湿地、滩涂、河漫滩,这些往往被当做未利用土地,用来围建开发。中国大量的城市开发,建立在河漫滩上。包括北京永定河的开发、长江流域的许多城市,包括武汉、南京,东北的哈尔滨等,都在围建河漫滩和湿地,作为建设成本最低的土地来使用,河道越来越窄变成河渠,河流的自我调节能力也就丧失了。我们的土地价值观基本上建立在最低级的工农业生产和城市开发价值上,也就是金钱上,土地的自我调节、净化、游憩等生态服务功能,都没能得到体现。”
从微观上讲,每个城市在规划上都有近30%—50%的城市绿地,可以成为蓄积洪水的低洼地,但这些绿地在规划设计时,都没有考虑它的生态服务功能,没有把雨洪调节作为目标。本来这些绿地都可以作为蓄水之用,而现在的绿地反而成为负担,旱时要浇水,水多了还要排掉。
变洪水为资源,让城市与洪水为友
今年的上海世博会,主题是“城市,让生活更美好”。上海人很骄傲,他们的后滩公园既是个净化器,也是个“蓄水池”。公园的人工湿地,不仅能将来自黄浦江的劣五类水,净化成为三类水,还设计了一系列水草围生的雨水泡,专门收集积蓄雨水。多种集雨计划技术,从微观上解决了拦洪蓄水的难题。当洪水超过20年一遇时,后滩公园可以整个被淹掉以缓解洪水对上海市区的威胁。
在天津,有一个由城市废弃地改造而成的城市湿地公园——桥园公园。原场地中挖了二十对水泡,收集城市雨水,让自然系统得以恢复,同时成为市民的最爱,成为城市雨洪管理的世界典范,获得多项国际奖。
浙江永宁江岸边的滨河公园,占地21平方公顷,是整个流域防洪和环境治理的典范。这个公园由湿地和植被组成了自然基质,不仅能防洪滞洪,还是当地乡土物种的栖息地,飘浮在湿地上的花园,由经过设计的树阵、路网等元素组成,达到了城市和自然的交融。
俞孔坚认为,城市扩张应建立在生态安全基础上。以北京为例,北京经历近30年的快速发展后,也面临着一系列资源环境问题:人口快速膨胀,水资源严重短缺;水泥路面、各种不透水铺装面积的增加致使内涝频发,雨水资源大量流失;地下水采补失衡,湿地萎缩……城市水系统和水环境的完整与健康已成为制约北京可持续发展的关键环节。
在研究院为北京市国土资源局做的北京市生态安全规划中,以应对洪涝灾害为例,考虑到洪水安全、雨水安全、地表和地下水源保护以及地下水补给,提出了一种综合的水安全格局。在洪水安全格局中,先根据各种历史、地理信息,规划出具有调蓄洪水功能的区域,其次,根据水文过程模拟,确定径流汇水点作为控制水流的战略点,然后,根据洪水风险频率确定安全水平。根据水利部确定的标准,北京城市防洪标准将达200年一遇。实际中根据可获得的准确降水数据,可确定20、50、200年一遇作为不同安全水平的标准。
“城市防洪应该从整个流域管理入手,建立城市湿地系统,保护河漫滩等生态用地,充分利用城市绿地蓄水滞洪。”俞孔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