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水泥工业的发祥地
是启新，不是青州

中国水泥工业的发祥地是唐山启新，业内早已形成共识，启新被誉为“中国水泥工业的摇篮”，并非浪得虚名，有其历史原因。石常军在《中国水泥》杂志发表文章，探讨中国水泥工业的发祥地是启新，还是青州，石文更趋向于“青州”发祥地一说。似乎启新、青州孰先孰后是一个历史悬案；中国水泥工业的发祥地尚需讨论；中国水泥工业发展史更要改写。其实并非如此。


一、没有谁否认青州设厂在先，启新设厂在后。据清光绪15年（1889年）11月初5日，唐延枢给李鸿章的禀贴称：“嗣于光绪12年冬间，请假回粤，路经澳门，知有余姓友人合资10万元，开办细绵土厂，询其所用料物，采用澳门之泥，英德县之灰石合炼，及细验其灰石，却逊于唐山所产者，而其泥亦不如香山县里河之坦泥，职道因即函托已故陈道树棠，取来香山之坦泥，托交澳门细绵土厂制炼成锭，拉试其力，计以英德之灰石与澳门泥合炼者，能受重300磅；以英德之灰石与香山泥合炼者，却能受重360磅。旋将唐山之灰石寄至澳门厂，与香山之泥合炼成锭，拉试其力，竞有400磅之多。是知唐山之灰石，配合香山之泥，制作细棉土较比澳门厂所做者差胜。职道仍不敢确信，复于去年春间，将唐山、英德之灰石及澳门、香山两处之泥，分别寄往英国研炼，互相配合，制炼试验，仍以唐山灰石合香山之泥者为最佳。并据英国细棉土化师施礼达云：唐山之灰石与香山之泥合炼可称头号细棉土，不亚于英国卜伦各厂所制云云。（见启新公司1号卷）。据此，《启新洋灰公司史料》、《启新水泥厂史》都有明确记述。业内了解中国水泥史的都清楚。所以2001年1月1日《中国建材报》世纪珍藏版载《斗转星移话“五羊”》中提出1882年至1883年，香山县人余瑞云投资10万两白银，在湾仔河道靠近澳门一侧，辖于香山县的青州岛建青州英泥厂……。公元1889年，清政府李鸿章安排香山县人唐延枢……办唐山细棉土厂……”的记述并没有引起争论，盖因史实如此。


二、确认唐山启新为中国水泥工业发祥地的历史原因。某行业的发祥地并非仅仅由建厂早晚所决定的，而是由这个行业从何时何地发扬光大所决定的。前文所摘引的史料不仅说明青州设厂在先，还说明唐山产石灰石所制水泥更佳这一事实，这是尔后启新影响扩大的资源基础。1904年唐山细棉土厂所产“双狮”牌水泥获美国圣鲁意赛会头等奖，翌年获意大利赛会优等奖。这是启新影响扩大的产品基础。
据清光绪15年11月初5日，唐延枢给李鸿章的禀贴称：“……再查澳门土厂，资本10万元，久已用罄，其厂现已停工，现闻香港有人复行招股接办，至将来所制土，如比去年所制加好，职道自当购送天津军械局，再行试用”。5天后即清光绪15年11月初10日，李鸿章给唐延枢建唐山细棉土厂的批示称：“……此间官工需用此土（指水泥）颇多，各局当可凑搭股一二万两，即由该道迅速妥议章程，克期开办，以资应用。澳厂现已停工，香港接办之土既于北地不宜，自可暂缓购办……”（见启新公司1号卷）。这里透露了1889年青州厂已停工，香港人欲招股接办的史实。是否接办成功、效果如何不得而知，李鸿章认为香港接办之士于北地不宜亦不知何方信息，有待新史料的发掘。而石文以清政府1905—1906年兴建的广东河南士敏土厂，在1916年辞退德国工程师，起用青州英泥厂的中国化验师一事，就断定“至少在1916年，青州英泥厂还是存在的”，应提出确凿的史料给予佐证，否则很难让人信服。据启新公司第1702号卷：1919至1947年启新水泥占全国总销量的比重：1919年占92.02%，1932—1935年占39.49%，1947年占20.83%。（1906—1911年产量和销量无资料可查，故未列），而广东西村士敏土厂1936年水泥销量占22.12%，1947年占6.67%。（届时广东河南士敏土厂早于1933年就并入西村士敏土厂，1955年更名广州水泥厂），启新水泥的销售量在1935年前在中国占垄断地位，这是启新影响扩大的市场基础。1919年以前的中国水泥业，除启新以外，只有广东河南士敏土厂及湖北大冶水泥厂两家。广东河南士敏土厂偏居南方，设备落后，而且经营不善，一再易手，产额不大；大冶水泥厂虽据优越地势，但因资金不济，困难重重。而启新自1906年从丹麦史密斯公司购进两座新式旋窑投产后，五年间股本额由最初的100万元增至285万元，生产能力由每日700桶增至每日1200桶（每桶170公斤），获利逐年增加，很快形成启新财团。1911年至1914年启新以140万元的代价又吞并了大冶水泥厂，更名为华记湖北水泥厂。1935年启新股东全体决议，将上年及本年应分之股息计国币240万元，作为股本，不足之数另行募集，建“南京江南水泥厂”。到1923年上海华商水泥公司和南京中国水泥公司建成，1927年无锡太湖水泥公司为中国水泥公司所收买。遂成启新、华商、中国三大水泥厂的鼎足之势。而广东西村士敏土厂（广州水泥厂）1932年投产。那时启新作为中国水泥工业发祥地的地位已经确定。所以王承敏、崔源声在《风雨百年浇筑基石——中国水泥工业史活》中虽指明“1886年广东一位商人曾在澳门青州岛开办一家英泥厂。”仍认为“1889清政府李鸿章批准由开滦矿务局总办唐延枢在唐山创办细棉土厂，于1892年建成投产后集股从丹麦购进两座干法回转窑，于1906年建成年产4万吨的水泥厂，改名为启新洋灰公司（启新水泥厂的前身），标志着中国水泥工业的诞生和百年中国水泥工业史的开端。”窃以为这是符合历史的公允的论断，也是业内的共识。


三、多种说法并非因记载不祥。中国水泥工业从兴起至今仅100多年历史，时间并不太长，许多史料没有被湮没，之所以出现不同说法，是因为没有一部权威的“中国水泥工业发展史”。各类教科书重点讲述水泥工艺，仅仅在概论中提及中国水泥发展史问题，资料来源不同，说法也不同，这是很正常的。石文推测“业界普遍认为中国水泥工业起源于唐山启新洋灰公司，很可能是从政府投资建厂角度说的”，又“无法自圆其说”。实际上唐山细棉土厂一开始便是官商合办的企业，光绪15年11月15日，唐延枢给李鸿章的禀贴第二条称：“拟合资开办，计军械所各局出资2万两，开平矿务局出资2万两，香山堂（即广东香山地主）出资2万两，共银6万两，专为制造细绵土之用，其土制成，售出所得盈余，按各出资本核算分沾；如有亏本，亦按本分认。”可见公认启新为中国水泥工业发祥地并不以官办和民办为根据的。同时也不是以建造年代为根据的。当然一个企业的建造年代只能有一个，近代以建成投产之年算起，但历史上并非如此，启新史以1889年李鸿章批准建厂为始建年代，一直延用下来。启新筹建的南京江南水泥厂也以董事会决定的1935年7月1日为建厂日，而实际建成投产是1937年11月4日。早期水泥厂建造年代并不是指建成投产之年。当人们讲这段历史时所依据的标准不同，说法亦不相同，这依然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对此并没有一个统一的权威的认定标准。因此以上两个问题实在不是确定中国水泥工业发祥地的根据。而且早期南北两地所建的细棉土厂，如澳门细棉土厂（即青州英泥厂）、唐山细棉土厂、广东河南士敏土厂，建造时间为1882年至1906年间，属于同一时期却又都好景不长。1889年澳门厂（青州）停工。1893年唐山细棉土厂因“窑磨既小造灰又不得法”，造出之灰，本高质次，售出有限，亏赔净尽，宣告关闭。后于1900年重办。（据《启新水泥厂史“大事记”》）。可知，早期细绵土厂都办的不好，盖因工艺技术落后。1906年启新引进丹麦史密斯公司的干法中空窑，淘汰普通立窑，才有了现代意义上的中国水泥工业，这应该是业内公认唐山是中国水泥工业的发祥地，启新是“中国水泥工业的摇篮”最充分的依据。

注：本文参考书目《启新洋灰公司史料》南京大学经济研究所、南开大学经济系编，1963年；《公私合营启新水泥厂发展简史》（1906-1948）1963年7月；《启新水泥厂史》（1889-1891）1989年；《“洋灰陈”传略》2001年3月

撰文：唐山启新水泥有限公司 孙庆祝 高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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