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于无池无遣水处立石,名曰枯山水 谈及日本庭园,枯山水一定是不得不说的一个处理手法。而想到枯山水,龙安寺的样式一定首先出现在我们脑海里,而这在董豫赣老师看来,并非如此顺理成章。 ▲ 图3:枯山水两种形式的代表作品
谈及日本庭园,枯山水一定是不得不说的一个处理手法。而想到枯山水,龙安寺的样式一定首先出现在我们脑海里,而这在董豫赣老师看来,并非如此顺理成章。
▲ 图3:枯山水两种形式的代表作品
日本人做枯山水并非只有一种样式,而是分为大海样、山河样、大河样三种样式。龙山寺的样式显然是“大海样”,这与枯山水最早的定义并不符合,《作庭记》中说道:“于无池无遣水处立石,名曰枯山水。此枯山水式样,乃先做断崖、野筋等景,再因顺其势,立石而成。”按照这种记载,大德寺(图3左侧)的“山河样”理应早于“大海样”的龙安寺出现,而事实却恰恰相反。
紧接着,董老师提出一个问题:“大海样”的枯山水是写实还是写意?在看“大海样”的枯山水时,平行的“线”我们可以想象在海滩上看着远方水平面的海浪,这是正常的视线角度,而“池岛”周围的水纹却只能是鸟瞰的视角。奇怪的是,两种“线”并没有发生关系。一个是身体感知到平行浪线,一个是需要抽象想象的鸟瞰的环状线。其实写实与写意间的界限非常模糊。
▲ 图4:两种视角看“大海样”枯山水
张十庆把橘俊纲的《作庭记》与计成的《园冶》作比,最后得出结论,从造景的角度讲,《作庭记》重水,《园冶》重山。从中似乎也可以看出中日造园的不同侧重。
▲ 图5:张十庆比较《作庭记》与《园冶》
实景的龙安寺似乎与“茶盘中的龙安寺”没有什么差别(图6),董老师分析这是因为两者你都是在看,“大海样”是可以压缩的,而山河样则难以改变尺度,中国山水有一个身体极限的问题,“居游”是不能被压缩的。
▲ 图6:实景龙安寺与“茶盘中的龙安寺”
北宋时期,受禅宗影响,中国人喜好盘腿而坐。待禅宗传至日本,随即成为“武士的宗教”,对日本文化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并且一直延续至今。
▲ 图7-8:坐卧传统
▲ 图9:日本延续至今的坐观传统
▲ 图10:“方丈”同时出现在龙安寺及大德寺对于枯山水的命名中
“方丈”一词值得玩味,有些小中见大的意味。它同时出现在龙安寺及大德寺对于枯山水的命名中。而根据古时的记载,“方丈”一词有尺寸的意思,后来也有职位的含义,还表示方丈居所的空间。这样,小中见大就不是身体感知,而是宗教想象。
▲ 图11:“方丈”一词曾经的含义和京都地图
这样,董老师得出以下结论: 日本庭园青睐“大海样”的池岛景象,中国庭园更迷恋山水一体的山水胜景。从使用庭园上来说,中国人迷恋进入庭园山水间的居游感受,日本人更愿意在建筑中静观庭园景物。
中国人从来不说一池三岛,而必须说“一池三山”。蓬莱说是仙岛,而仙实际上就是“山”加“人”,而“岛”在康熙字典里就解释为“鸟的山”。
白居易的《池上篇》基本成为日本人造园的任务书,他对日本的影响非常大。
▲ 图12:白居易《池上篇》
中国人视岛为山,日本人把中国的山变回了他们的岛,而最重要的区别在理水上。
对比拙政园和日本的桂离宫,我们发现,拙政园基本可以算作一池三山的格局。园冶里谈到池山时,这样的山必须有洞,引发你去居游。而日本造园,一定不能有树木遮挡,岛形一定要清楚呈现。
▲ 图13:拙政园和桂离宫以及《园冶》的池山篇
▲ 图14:中日造园的不同倾向
中国理水要跟山发生关系,岸显得深;日本理水岸形较浅、较平,一定不能遮挡视线。
▲ 图15-16:中日理水岸形的不同倾向
“曲水流觞”不仅是一种古时文人墨客间的一种游戏,也成为中国造园的一种空间意象。日本人则更为极致,静观的需求致使,把曲水拉入庭园建筑框架之下,穿流而过。
▲ 图17:中国“曲水流觞”的空间意象
▲ 图18:日本室内的曲水
文征明画过两张“曲水流觞”(图19),上图为平地观曲水,下图则明显置身山林之间。董豫赣老师尤爱后者。
▲ 图19:从平地观水到置身山林
从明朝的籍籍无名到清代的名声大噪,关键就在于寄畅园理水的改变。改造前人对于流水的感知是瞬间的,而改造后,一下把人引入涧中,感知被放大,如置身于山水间。
▲ 图20:寄畅园明清对比
▲ 图21:涧
“假山依水为妙,这就看出中国造园山水一定是一体的”。
日本做瀑布举世无双,只因其好静观。中国江南园林因其地势平坦,并无曲水,但是计成从外墙引雨水入园,谓之:坐雨观泉。不仅造出瀑布水景,更可穿行其中。
▲ 图22-23:坐雨观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