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师大熊 曾在上海生活了十几年, 5年前,他 和妻子、2个孩子搬到 崇明乡村定居, 将一片紧邻河流的18亩半荒土地, 建成永续农场, 有稻田、食物花园, 也有船屋、稻田剧场、草堂, 并制造现代独木舟, 引人们探索运河文化。 在城市奋斗或在乡村耕耘, 二者之间,何去何从? 怎样“开荒”, 建一座没有空调也惬意自适的家园?
建筑师大熊 曾在上海生活了十几年,
5年前,他 和妻子、2个孩子搬到 崇明乡村定居,
将一片紧邻河流的18亩半荒土地,
建成永续农场,
有稻田、食物花园,
也有船屋、稻田剧场、草堂,
并制造现代独木舟, 引人们探索运河文化。
在城市奋斗或在乡村耕耘,
二者之间,何去何从?
怎样“开荒”,
建一座没有空调也惬意自适的家园?
如何为年幼的孩子们留一片无忧的童年?
现代社会,也能过自给自足的田园生活吗?
大熊一家四口住在崇明岛上的椿庭农场。从上海市中心开车过去,大约一个多小时。农场被稻田、河流与独栋小楼环绕。
第一次到椿庭,正是冬末。荷塘只剩枯杆,河道里游动的大白鹅是难得的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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椿庭四季
其实每到冬天,等孩子们放了假,大熊多半带着家人回到自己湖北荆州的家乡。2008年时,他已经来上海打拼多年,开公司、做设计,同时在家乡造了一座能看见日落的自宅“西江舍”,房子西边,正是宽阔的长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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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冬天,大熊一家就将木船固定在车顶,回“西江舍”
他回忆道:“我在长江边长大,后来带着对城市的憧憬,从乡下到上海,待了十多年。长在乡野的自在感烙进记忆,始终不能被城市生活所取代,所以我在上海找不到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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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熊故乡的长江,记忆里的童年总是金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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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熊、太太和岳母是建造家园的“队友”
“想住进自然,该遇到的困难都遇过了,一个不少:技术的、经济的、精神的……我还是个有完美主义倾向的设计师,要在半点不由人的自然中做建造,常常‘疯掉’。意志力来源于儿时和母亲在田间劳作的经历,和陪着孩子一同成长的使命。学习和自然相处,真是一个不断放下的过程,当别无所求、认真‘虚度’的时候,四季都会有收获。”
我们第二次到椿庭,已是6月末,万物生长。穿着汗衫的大熊在日头下迎接我们,去看看蓬勃季节里,他们已经建造了5年的田野庇护所 。
大熊说,他只是建造者,太太莫奇才是“农场主”。生下大女儿楚楚后,莫奇接触到“朴门永续设计”,产生兴趣,专门参与了系统的培训课程,大熊还带着女儿去“陪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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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门之花”,7个花瓣刚好对应朴门永续设计的7个原则
“我很认同这种理念,人与自然、人与社会就是共生关系,”大熊说,“所以我支持莫奇去实现她的农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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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集、悬挂的老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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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忙的农事活动严格跟着时令走,尽量使用传承多年、更利于延续生物多样性的老种子,也不施农药、化肥和除草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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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田里的鸭子与月光号生态厕所
马桶管道连接着地下联动的发酵池,为稻田和菜地补给肥力,“肥水不流外人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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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塘
走进大门后,左手边有一片荷塘,面积不大,但大熊模拟天然的水岸形态,将池塘的水岸线也做得曲折漫长。盛夏的中午,大熊在“湖心岛”上摘莲蓬,不时隔着田田荷叶,将莲子抛给岸边树下的女儿。这样的荷塘不仅是一家人嬉戏的场所,也是比较成功的生态设计,能让与活水相连的池塘,也产生自然界中的水岸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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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本营及一侧的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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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顶的通风设备
田野厨房左侧,就是钢结构的“大本营”,足以抵御每年夏天的台风。大熊说,这里的生态构筑形态各异,但几乎每个空间都经历过台风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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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老师常为到农场的客人讲解土布知识、演示织布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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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奇受母亲影响,也会织土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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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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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本营”里悬吊的木船,是大熊造的第一条船
独木舟是大熊和木工陈师傅一起研究、制造的。大熊说,他们造了崇明岛上第一条现代木船。那条船正悬吊在“大本营”里。
2013年,大熊离开上海的第二年,他绕着北半球自西向东地转了一圈,实现了自小就有的环球旅行梦想。那趟行程中,他见了不少河流与航船:尼罗河上的船顶着经过修补的帆,轻盈地漂来漂去;希腊的大小游轮游艇,看着就有乐趣;瑞士苏黎世湖上帆影重重,层层叠叠的帆船似乎一直排到阿尔卑斯山脚下;在挪威等飞机时,刚好翻到一本有关木舟的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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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船,从学习到实践
当大熊来到遍地是小河的崇明岛时,却发现很难看到一条船。“没有长江大桥、连汽车都少见的时候,水岸边的崇明人家,几乎都有船。运输物资、出门串访也依赖船。如今,我们这些住在崇明的人,不再需要船来从事生产劳动,但在成千上万的宽窄河道里,操纵小船不失为便捷的探岛方式和运动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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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摇在椿庭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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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舟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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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四口在船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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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屋及码头
他为每条可以下水的船都配好了“码头”,每个“码头”又搭配一个雪松船屋,可供数人休息、过夜,如同一个水边的民宿。雪松的木香似有若无,也很疗愈。船屋没有空调,但大多拥有直面稻田的大翻窗甚至十几扇门窗,通风无碍。有的船屋甚至在地面开了条窗,能看见下面经过的行船。
当最基本的衣食住行得以妥当安置,大熊一家要考虑的,是如何满足更高层次的需求。除了看得见稻田与河流的工作台、挥洒手工兴趣的长桌、几个水岸边的木屋和探岛的独木舟,哪里能让人彻底静定?当一家人都住进田园,怎样找到能畅谈的新朋友?有没有可能通过分享,让椿庭在经济上实现真正的自给自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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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明的芦苇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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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田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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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田剧场
稻田剧场的中央地面铺满碎石,再由一圈雪松木板围绕起来,可坐可卧,可瑜伽可冥想,可以独处,也能围而闲谈。竹屋顶压得很低,因此稻田剧场的四围不设遮挡。坐在木板上,背靠稻田,头顶一线天光,很有仪式感。夏季的午后,大熊一定要抽出些时间来这睡午觉,“农场的事多而杂,睡五分钟也好,人每天都得有个发呆喘气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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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造中的草堂,站在夕阳下
即使盛夏,草堂也凉风习习,坐在这能望见大半个椿庭,田野、农人、白鹅、河流,总有农场访客拿着电脑躲进来,一边工作,一边“悠然见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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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本营”二层的公共空间及雪松木屋
在大熊心里,大本营二楼也有一个很精彩的房间。上楼后首先是一片空阔,这儿能供访客扎帐篷、休息。西侧的落地窗扇可以大开,面向稻田。
大熊帮楚楚整理书包时,在里面发现了一只小猫。他也无奈:“她们要照顾小猫,要用恒温箱孵小鸡,又要带小鸡去划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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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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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秋千的楚楚,摄影_任星Emily
“我们可以在上海的城市和乡村间快速切换,不会脱节,”大熊说,“但我们的确不太会教育孩子,我们的教育恰恰是没有教育,让自然来影响她们,让她们在自由宽松的环境中探索和成长,而非一味被管教和约束。我觉得,如果童年不自由,一生都不会自由。孩子身上有与生俱来的灵气和原动力,与万物更新的自然节律多么相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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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她离开椿庭后,发来微信,附带几张和女孩儿们的合影。其中一张里,楚楚穿着瑜伽服盘腿而坐,对镜头开心笑着,Emily说:“我走前,楚楚去荷塘摘了一片巨大的荷叶,让我带回家,坐荷叶上打坐。她俩确实高冷啊,不过内心明亮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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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ily正为来吃饭的客人讲解食材,她很关心人与食物的关系
大熊说,他们不会将椿庭定义为“服务”场所,来体验的人们,也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消费者”,而是“可持续旅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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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田里的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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椿庭的分享记忆
比如95后的艺术家朋友大宝,曾尝试在崇明种地,帮忙将椿庭的有机蔬菜卖给有需要的城里人;比如关注身心灵健康疗愈的Mana,她在离开上海前是椿庭的志愿者,如今,还常有瑜伽导师们带着年轻人过来,在稻田中央、荷塘中央等处做瑜伽、冥想;许多国家的年轻人来过,有人住一晚后,留下一幅画作,送给大熊,还有人采访大熊,为他们全家拍纪录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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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奇的纸艺手工作品
大熊说,他们在椿庭的生活,一定是自给自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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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熊在笔记本上的“头脑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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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熊正在建立志愿者系统,“希望有一天,更多人能来感受这个农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