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悉尼歌剧院论到北京国家大剧院
1992lxm
1992lxm Lv.14
2007年02月07日 23:34:34
只看楼主

从悉尼歌剧院论到北京国家大剧院 张良皋   举世究竟有多少"国家大剧院"待考,但我也可自称见过一些"国家级"的大剧院。例如,纽约的林肯表演艺术中心,四座表演艺术厅堂由四位"国家级"的建筑师菲利浦·约翰逊(Philip Johnson、华莱士·哈里逊Wallace K. Harrison、马克斯·阿布拉姆威兹Max Abramovitz、耶尔·萨里宁分头设计,却达到浑然一体。其中三座组成一个三合院,隔着马路的一座高楼恰恰形成三合院的"影壁",第四座放在一侧的"跨院"中:美国建筑师表演的是中国建筑设计技巧。英国伦敦泰晤士河南岸的国家剧院当然是国家级,利用泰晤士河上大桥桥面和桥下沿河大道的高差,将观众顺利引上几级大台阶,对岸诸大建筑,包括东北面的圣保罗教堂,不费分文被引入视野,成为"借景",表现了建筑师对环境的尊重和利用,  就像投拜请教过高明的中国风水师一样。苏丹的"国民大会堂"起着"国家大剧院"的作用,是由中国建筑师汪定曾先生设计的。汪先生当时还在文革的困境中,没有机会到现场考察,但汪先生绝无割断苏丹历史的意念,而是设计了一座普遍都能接受的现代建筑。

从悉尼歌剧院论到北京国家大剧院

张良皋

  举世究竟有多少"国家大剧院"待考,但我也可自称见过一些"国家级"的大剧院。例如,纽约的林肯表演艺术中心,四座表演艺术厅堂由四位"国家级"的建筑师菲利浦·约翰逊(Philip Johnson、华莱士·哈里逊Wallace K. Harrison、马克斯·阿布拉姆威兹Max Abramovitz、耶尔·萨里宁分头设计,却达到浑然一体。其中三座组成一个三合院,隔着马路的一座高楼恰恰形成三合院的"影壁",第四座放在一侧的"跨院"中:美国建筑师表演的是中国建筑设计技巧。英国伦敦泰晤士河南岸的国家剧院当然是国家级,利用泰晤士河上大桥桥面和桥下沿河大道的高差,将观众顺利引上几级大台阶,对岸诸大建筑,包括东北面的圣保罗教堂,不费分文被引入视野,成为"借景",表现了建筑师对环境的尊重和利用,  就像投拜请教过高明的中国风水师一样。苏丹的"国民大会堂"起着"国家大剧院"的作用,是由中国建筑师汪定曾先生设计的。汪先生当时还在文革的困境中,没有机会到现场考察,但汪先生绝无割断苏丹历史的意念,而是设计了一座普遍都能接受的现代建筑。
  就我知见所及,最值得称道的是日本建筑师为埃及设计的开罗国家大剧院。埃及古文化虽已断档,但取而代之的是并无逊色的阿拉伯文化。日本建筑师的高明之处在于充分尊重阿拉伯文化,形象上、特别是空间处理,既是埃及的、也是现代的,开罗最高建?quot;开罗塔",也被"借景"到剧院庭中。尽管日本建筑师对埃及文化的了解也许还欠深刻,免不了自己的解释甚至掺杂了日本的手法,但无可避免,也无伤大雅。日本人如果要下决心割断埃及的历史,其手段恐怕也绝不亚于安德鲁先生。

  安德鲁先生倒是有机会割断日本的历史。他曾为日本设计一座歌剧院,惜未中标--日本人也许应该庆幸逃脱灾星。他曾被请到日本设计大阪关西机场。航空事业是现代事业,安德鲁先生理所当然地设计了一座现代建筑,而且位于海中一座人造岛上,没有任何割断历史的嫌疑,即使安德鲁先生存心要割断日本人的历史也无所施其技。他搞现代高技建筑的本事不低,关西机场做得很理性,很实惠,理所当然地受到人们的赞赏,我也同样赞赏。但天安门一带并非海上人造岛,中国国家大剧院也并非机场,却必然与历史文化血肉相连,安德鲁先生竟怀着一颗割断中国历史的雄心--其实未必不是为了藏拙而作的饰词--来操刀一割,怎能指望他搞出好作品来?
  很多人的无畏其实出于无知。我们邀请外国建筑师来参加国家大剧院的设计竞赛,当然是要检验一下中国建筑文化对外国的影响如何,同时检验一下外国建筑师对中国建筑文化的理解如何。人们最后将会觉察到,对中国建筑文化的无知,是建筑师--不分中外--的知识缺陷,应该遭到扣分,其严重性绝不亚于对埃及、希腊建筑文化之无知。区区一座国家大剧院,本来也难不倒中国建筑师;若只是为了割断历史,我们更有足够多的无知的勇士;前不久还闹过"文化大革命",那么多中国人被教唆到忍心下手割断中国历史,猛搞文化自杀,哪里用得着安德鲁先生来帮忙?
安德鲁先生对中国建筑的无知也许应该原谅,但他对法国建筑的识力也并未见高明。他老爱把埃菲尔铁塔和蓬皮杜中心等量齐观,足见其不辨酸咸。埃菲尔铁塔本是一座极其严谨的构筑物,以"构造的诗篇"载入建筑史册;蓬皮杜中心则永远是巴黎的疮疤,建筑的笑料--或许真该请安德鲁先生造一个大防蝇罩将蓬皮杜中心罩起来。安德鲁先生借埃菲尔铁塔以自重未免高攀,引蓬皮杜中心为同类或许过于自贬。安德鲁先生借重一些出名的"问题建筑"的逻辑方式有危险性--这是鼓励建筑师们大搞"问题建筑",其流弊在于难免引导大家一齐发昏。
  最后不妨再回头谈悉尼歌剧院,这座"问题建筑"的问题不算完。前年就闹新开发的一座公寓与悉尼歌剧院不和谐的问题,甚至惊动了联合国。我开始也有些责怪伍重的方案造型太使后继者难以为继,到了现场,发觉问题还并不如此简单。初到悉尼湾(Sydney Cove),可见左手大拱桥(1932年建成开放,跨500m,高距海平面134 m),右手一排公寓遥接歌剧院的"风帆",背靠摩天楼群,倒也"闭风藏气"。那右手一排公寓的最后一座最受指责,其实设计得也还不坏,在风格上努力与歌剧院的现代感协调。沿海湾走拢歌剧院方知这最后一座公寓确实捣蛋,它遮蔽了歌剧院的主体,虽然将底层敞开聊资补救,但显然不可能与歌剧院形成构图。走到歌剧院再往南看,人们理当觉察不止最后一座,而是整个一排四座公寓建筑都不该建。
在中国建筑师看来,悉尼歌剧院的环境问题可以简单地视为一个"风水"问题。那左边的大桥位于道斯Dawes岬角上是"青龙",右边的马奎里斯Macquaries's岬角是"白虎",中间半岛被早年政府大院(Government House)所踞的地点正是"明堂" (英国人何尝不懂风水!, 而处于中间半岛尽端本内龙岬角上的歌剧院所踞位置是"案山",其对岸基里比里Kirribilli岬角是"望山",好一块风水宝地!可惜现代建筑师不懂风水,那一排四座设计得看上去还不错的公寓建筑破坏了明堂和案山。作为明堂建筑的旧政府大院体量显然不够,在它南面与Cahill大道轴线相交处正该有高塔建筑。悉尼市曾有过这样的机会,他们建了一座高达305 m的AMP电视塔(号称南半球最高,但现已让位于新西兰奥克兰电视塔),1981年才建成,却不曾与悉尼歌剧院构成对景。AMP电视塔选址竟在市中心,与大桥和歌剧院的关系被大群高楼隔断,只能在大楼夹缝中窥见歌剧院。悉尼市如果能选聘一位像明朝永乐皇帝派往武当山的王敏、陈羽鹏那样高明的风水师,可能为悉尼的宏观设计帮点忙④。
 
1992lxm
2007年02月07日 23:35:00
2楼
 安德鲁先生即使不懂中国风水,他也该在法国这样一个建筑"上邦"受过一些古典建筑训练,所以他也在环境上努力寻求关系。那滚瓜溜圆的防蝇罩外貌稍?quot;可识别性"的长短二轴总算被安氏至少紧紧抓牢了一根。要求将长轴正对人民大会堂西门--这一点也要中国付出代价,为之折除南面大量房屋以让出位置。至于短轴指向何方,未见报导,不敢妄拟。但安氏好歹已经利用了那根长轴,比他的同乡,也受我们尊敬的柯布西埃大师进了一步。柯布西埃反对轴线,他说将建筑物摆在一根轴线上就像许多人同时张嘴说话。柯布西埃大师不曾到过中国,未能领会轴线的威力,不免信口雌黄。正如他在未到美国以前,也贬低美国建筑,等他到了美国,看见摩天大厦林立,他才心悦诚服,自称他该"趴在地下"俯首称臣。柯布西埃大师到了西非,看见贝宁的湖中吊脚楼,眼界大开,乃至改变了他的建筑哲学,著《明日之城市》一书,主张将来的城市都该"吊怕セ?quot;。这位大师如果到了中国,该如何评价中国建筑?他至少不会把中国建筑的位置摆得比美国和贝宁建筑更低,更不会大言不惭地要帮中国人割断历史--这才该是法国建筑大师风范。
附带奉告安德鲁先生,伍重也不失建筑大师风范,他不是一位无端鄙弃传统、勇于割断历史的人。我到悉尼参观了歌剧院建筑之后,很惊讶这座建筑与北京天坛祈年殿的相似之处。我在悉尼新南威尔斯大学建筑系的讲座上,情不自禁地表达了这项观点,当时不过"冒叫一声",但引起了新南威尔斯大学建筑史家冯仕达教授的注意,他介绍我和华裔青年建筑师Tony Chen Chow先生相识,这位周(译音)先生立即惠告,伍重很尊重中国建筑传统。第二次见面,周先生见示他珍藏的肯尼斯·弗阑普顿《技术文化研究》Kenneth Frampton:Studies in Tectonic Culture-The Poetics of Construction in Nineteenth and Twen-tieth Century Architecture,M.I.T.Press1995,其中第8章是伍重的专章,就在第248页,有一幅伍重绘制的重檐台阶中国庙宇意象速写。该章正文和书末注文中多次提到伍重对中国建筑的推崇。他到云冈参观石窟后使他对Silkeborg博物馆的构思大得启示(261~262页),中国四合院住宅给他的一些居住区方案很大影响(263~266页),他和梁思成、南舜熏先生的交往……等等。我们中国建筑同行,也应该乐于引伍重先生为知音:伍重先生绝不是一位胡乱割断历史的建筑师--哪怕澳洲几乎没有什么历史好让伍重先生割断也罢。
  至于北京国家大剧院的方案今后该如何定夺,毋庸本文置喙。但主事者所要求的三个"一看"没错;这三个"一看"本是常识,是全世界建筑设计竞赛应该共同奉行的游戏规则,安德鲁先生不应该独享打破游戏规则的特权。若蒙法国政府不弃,邀请中国建筑师参加巴黎国家大剧院的方案竞赛,中国建筑师也该遵守同样的游戏规则:一看就是个剧院,一看就是个法国的剧院,一看就是个建在凯旋门(或者凡尔赛宫什么的……)旁边的剧院。如果中国建筑师不遵守游戏规则,还扬言要帮法国人割断历史,且别说法国人不依,恐怕安德鲁先生就会第一个跳起来。
  本文系笔者2000年悉尼奥运会期间草于悉尼华中科大建筑系校友丁岚博士府中,后订补于喻园。
注释
  ① 《中国市容报》,1998.11.4第4版,叶廷芳先生原文同版转载。
  ② 每个模具只能使用2次。比较:悉尼歌剧院耗瓷片100万片,以方形为 主,共8种规格。组成"飞镖形"盖板4253块,模具重复使用率最高达276次,异型盖板358块仅用4种模具。见Michael P.Smith Sydney Opera House P.481997年重印本。

  ③参考数据:悉尼AMP电视塔有整片玻璃窗420扇。用一部半自动擦窗机(仅以50公升水循环过滤),须两天擦毕。我自澳州返国,赶上2000.10.13~15在深圳举行的东亚建筑文化会议。会上从傅熹年先生闻之:卢佛宫井院金字塔已由机械清洗,但其下温度奇高,达65℃,尚无良策解决。安德鲁玻璃罩下气温自是难题。
  ④悉尼现有不少中国"风水师",不中用。他们大登广告,而且出书,我曾稍作翻检,都是教人招财进宝、趋吉避凶的"法术",与建筑无关。但距悉尼不远的卧龙冈(Wollongong)南天寺是风水选址佳作,可供澳洲建筑师们参考。
参考文献
1、叶廷芳.只有世界的,才是中国的.光明日报,1998.7
回复

相关推荐

APP内打开